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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在手,不怕他不束手就范;一者他不会丢下他老大自去,二来拿到了要的东西,即使他和冯处澄侥幸出脱,也不打紧。他冯处澄本不想为难陶氏兄弟,只要拿到了要的东西,再大的人情,他也会做。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陶宝昌说话。
      倒是西面楼外,隐隐可听到一阵阵吵嚷声。他探身朝东屋瞧去,没见有人走动,因而一时也没法让人去了解情况。
      这一来,他不免焦燥,对陶宝昌冷道:
      “说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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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
      陶宝昌话说不利索了。冯处澄这才满意地抬起脑袋。只见他涨红了脸,眉眼间却没有半点胆怯,反而平添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气。
      冯处澄心里一格噔。
      坏了,瞧这架势,老家伙怕是要硬扛哩。刚才还那么慌张,怎地转眼倒一付敢作敢当的派儿?眼下在这儿跟咱来硬的,还不是以卵击石。莫非是慌忙间,倒找到了杀手锏?——他简直糊涂了。也难怪冯处澄摸不着头脑了。这种气概之于陶宝昌,难得一见。
      冯处澄与他交往有年,好象也只见过一两次,那还是在商场上。
      商场上的陶宝昌,少有败着,可他一向低调恭谨,鲜有大手笔,跟大商家陆申的豪阔爽快和霸气是鲜明的对照。冯处澄曾多次鼓励他大胆勇进,他总是摇头。精于商场的他,在几乎百战百胜的商场尚且如此,你就别指望,他会在人生的大关皆处一展雄风了。好在陶宝昌自有令他欣赏之处。这人颇有古风、诚恳厚道,对与他交往的人,着实侠义大度。对钱瞧得不重;相反,倒是热衷公益慈善,出手极慷慨。这也是往日冯处澄高看他一眼,乐于与他结交的缘故。人啊,还真瞧不透,他想。还是先顾着眼下罢,冯处澄又想。于是笑道:
      “请讲。”
      “老,朋友——”陶宝昌又喝了一小碗酒,摊开右手道,“讲真格的?”
      “没错。”
      “晚了。那真玩艺儿,早就在过来的道上烧了。”
      “啥?!”
      “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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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处澄脸色大变。
      他抬眼瞅了瞅陶宝昌。只见陶宝昌目光定在缓缓摊开的右手掌,脸已扭曲,格外惨淡难看。他顺着陶宝昌视线,这才注意到他那枯槁的掌心,确实还攥着一小片粘着纸灰的绵纸。这是一种极好的白色公文用纸,影约可见残留着些许红印渍。
      陶宝昌笑笑。
      冯处澄两眼从陶宝昌的手掌移到脸上、只管盯着,半天不吱声。陶宝昌紧张了。他忙把前一刻在“逍遥池”遇见普润和尚等人的情形描画了一遍。只是把点燃那秘件的时间,推回到了退出夹道之前,以显示他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冯处澄将信将疑地盯住他的脸。陶宝昌又摸酒碗。“够啦!”冯处澄恼了。他抢先盖了陶宝昌身前的酒碗。半晌,才叹道,“那里面咋说的?——还记得那里面,到底有抖漏了出啥子破玩意儿?。”陶宝昌记性甚好,把文中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冯处澄大惊,半晌说不出话来。陶宝昌又缓缓道:
      “这捅漏子的主,够狠。人各有志,这是没法子的事。好在此秘件,到我这儿,就是到了棺材底。——我都奔七十了,能走出这屋子,我也不记得瞧见过它。或者,就陪我进棺材。也够本。为这破玩意儿,就再死我一个也值了。”
      冯处澄喃喃道:
      “也罢,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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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宝昌磨开冯处澄盖在酒碗上的大手。
      随后,他将小酒碗又斟满,哆哆嗦嗦地端了起来。不过,这回他没一口干了,而只是慢慢呷了一小口,就又放了下来。
      接着他笑了笑,拿起面前还没动过的筷子。
      这时,他才发现,不大的食床上,尽管只放了一个火锅和四只碗碟,可那儿菜肴,却是又时新,又敦实,红白青黄热热闹闹逗人爱。他一时瞧花了眼,不知如何下手。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其中一个青磁大碟里,有他平日最好的糖醋红心罗卜。于是欣欣然夹了一块,送进嘴里。不错,真不错。他牙口不怎么好,可对付生脆的罗卜,已经够用了。
      接着又夹了一块。
      冯处澄见状笑了。表面上,他要显得满不在乎,不能在气度上输给陶宝昌。其实,他心里特毛糙。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陶宝昌说了真话吗?如果没说真话,他想干啥?这么做对他有好处么?眼下除非进行政治投机,恐怕没人真要留着那玩艺儿。就自个多年观察,他对政治并无兴趣。他老弟对政治更淡沫。先前扣留印西桥,更多是出于行侠仗义、想寻求刺激。想赌一把运气。等到他老哥出头,他也只能歇手了。这么看来,那玩艺儿是真的烧了。如果那玩艺儿是真的烧了,对手也拿不到、传不到宫里去。那就任谁也掀不起大浪来。至少一两个月内,啥事也没。应该就是这理。有一两个月的空,没准事儿会变化。除非有人说动了陶宝昌。
      这么一想,他有心里了底。他决定等安化门的军爷们一到,就带了陶宝昌走人。于是长身而起。
      陶宝昌一惊、跟着起身。
      他笑了,温言安慰了陶宝昌几句。
      随后去东屋找颜初子。

一三二.周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