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怎么会用来攻城?
安托撒脑子开始了急速的运转。如果情报无误,沧澜人的军队也不过三十多万。就算有凭空冒出来的新军,也不太可能瞒过自己斥候的眼睛。
那眼下的四面围城究竟是为何呢?他定睛望去,那支沧澜军队之中竟是还有一批马车。上面黑布盖住了什么东西,在凌冽的北风吹动下,终是露出了点眉目。
“是投石机?”安托撒看着那被拆散的木制机架。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这里不会是主攻方向。”他冷静的对着北门守将道。
“沧澜兵法里有言,围师必缺。沧澜人兵力断然不可能组织四面猛攻。最多也不过是两面主攻,一面牵制而已。”
“末将也是这么认为。而且越是兵力吃紧,这正攻的两面必然要相邻依仗才是办法。既然将军所言南门陈兵十数万。北门这些军队相距甚远。得不到优势兵力的支持。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北门守将点头道。
“我看沧澜人不过是想用这些投石机破坏北门的城墙而已。骑兵只是为了保护这些攻城之器,同时利用速度的优势驰援主攻方。”
安托撒赞许的看了看北门的将领。他之所言大抵也如自己所想。沧澜人这般分兵,算不上庸招,数万骑兵在这样的运用之下,也成了一股攻城的牵制力量。可是想用投石砸毁北门的想法,还是显得太过天真了。这大草原上又有多少巨石能够作为攻城物料呢?
“将军请回南门督战吧。沧澜军的助攻方向必然取南门和东西中两方。末将只要坚守,北门防务定无忧虑。”
“辛苦将军了。”安托撒点头道,再次撇了撇北门外的那支军队。忽然有一丝丝不安的感觉萦绕心头。
“多整齐的队伍啊。”那支沧澜军队在凌冽的北风中整齐的排列。似乎和雪原融为了一体。这样一支军队,真的只是沦为围师必缺中的那个“缺”吗?
“究竟是迷惑还是真章呢?”安托撒喃喃念道。走下城楼一刻还是下达了一个保守的命令。
“在城内安排两万人为预备队。若有变故,等我命令速速驰援。”语罢,这位优秀的将领再度策马往南门而去。此时依稀听到沧澜人的号角响起。赤勒城的攻防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刚刚登上城楼的那个人就是赤勒城的守将吧?”沈鸢抖了抖肩上的雪道。
“看样子不是个庸才。”
“南门大军压境,却还不放心我们这边几万人马亲自来查看。也算得上是心细之人。”沈鸢的边上,雷老大沉吟道。
“大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看穿?”沈鸢嘿嘿笑道。面对这种大阵仗,表现出来的轻松让雷老大都有些不适应。他都不知道自己让这小子和自家妹子宣萱在一起到底正不正确。万一哪天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死在了战场上。自己唯一的亲妹子就成了一个寡妇。
“君兄弟你怎么看?”雷老大还是试着征求君天离的意见。这个再次归来的兄弟已经不似云阙山下那般锐气难当。日渐沉稳的表现让雷老大心里对他更有底气。
“我们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了。”君天离笑笑道。“对方将领再怎么聪明,脑子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而他没有见过的东西,是永远也猜不出来的。”
“开战之初他可能到处提防,可是战场瞬息万变,兵行如火。很多机会就看谁能把握的住了。”
“老大说得对。”沈鸢笑脸恭维道。“叶元帅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打得够猛。敌人就越容易忘记我们。到时候…”他做了几个挥刀咔嚓的手势。这份好战之心让君天离直皱眉头。
“开始了!”君天离道了一声,南门的号角声已经传来过来。他开始下达着最初安排下来的命令。
骑兵开始疏散阵型,沈鸢带着千余人的骑兵掩护着数十辆马车从军阵里出来。冲着北门而去。最开始的速度极快,靠近之后又放缓了速度。
“差不多这里了。”沈鸢摆摆手。他看到北门的青川士兵已经开始张弓搭箭。他不由得笑了一声。竟是策马一人率先冲出了骑兵阵。
于是北门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一个沧澜将领策马向有着成千上万军队的城门冲去。城楼上的青川士兵被这疯子样的表现吓到。一时间多是望着。
“看什么看!给我射死他!”北门守将暴喝一声。“一队!给我射!”
守将一语惊醒梦中人,城楼中段的士兵开始瞄准,拉满了长弓对那个送死的骑兵。箭出,离弦。草原民族的弓箭水平发挥得如行云流水。
再看那疯子一般的男人,漫天箭雨瞬息而至。他却是大笑了一声。胯下的马儿如同臂使一般侧身绕了个弯。几乎同时,地上响起了无数噌噌的声音。千余支长箭同时没入了他面前的土地上。
“原来还可以跑两步呢。”沈鸢呸了一口道。他看着眼前最近的那根羽箭离他还有一个马身那么长。像是不满意自己不慎精准的计算。
“兄弟们看到没有?这群家伙只能射这么远。你们还窝在后面做什么!”沈鸢大声喊道。运用了内力的声音在回荡在平原和城楼。身后的沧澜军阵中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沈将军神武!”
而城楼上的青川士兵无不面色铁青。这个狂妄的家伙竟然有如此精湛的骑术。甚至将弓箭射程把握到了如此的地步。
“可恶!要不是这么大的北风!”北门守将猛的拍着城楼的石跺。“这家伙难道连风向都算进去了?”
“将军!让俺来!”弓箭队中,一个高壮的士兵高喊了一声。守将立马认了出来,他是自己麾下士兵中的力士。自幼跟着青川人的弓箭大师学艺。队伍里的人常称,若是阿牛也能有翅膀,恐怕就可以进三天圣殿的银翼团了。
“好!用我的弓!”守将大喜过望,心道自己怎么忘了自己军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当即取了自己带过来的好弓交给了这个叫阿牛的士兵。
沈鸢招呼着后方的车队上来。在见识到沈将军神乎其技的测距之后,他们便不再担心被青川人箭雨所伤。不过为了安全,他们仍是在沈鸢身后三丈之地撤下了物资。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完成任务。
“一群没劲的家伙。”沈鸢心中鄙夷道。准备策马再溜一圈。忽然强烈的不安从他心中升腾而起。在听到凌厉的破风声之后。他下意识在马上俯身。几乎瞬间冰凉感从他的后脖子一掠而过。身后一声闷哼。他躲过去的攻击,最终落到了后边的一个骑兵身上。
看到麾下士兵应声倒地。沈鸢听到青川人在城楼的一阵爆笑。他回头看了看君天离和雷老大的神情。一个是眉头皱的深深。另一个却是一脸的虚惊。
“他娘西皮的!”沈鸢啐了一口道。策马朝着自己军阵而去,瞬息之间又从军中猛的冲了出来。这一次他的手中竟是也多了一把长弓。和一壶羽箭。
看到此情此景,不论是青川人还是沧澜人,几乎齐齐爆发了一阵惊呼。没人想过两军对垒会出现这样神奇的事情。沈鸢游走在青川人齐射的范围之外向着那偷袭他的方向射出第一箭。他的力道之大接着顺风的情况竟是直接将一个来不及反应的青川士兵钉死在了城楼的柱子上。
接着是沧澜人震天的呼喊。
青川人也愤怒的叫嚣起来。又是一支凌厉的箭冲着沈鸢而去。这一次差之毫厘的掠过了沧澜将军的耳际。
“原来躲在那里!”沈鸢看到攻击的方向,终于看到青川士兵中那个高人一头的男子。在看到对方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兵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随手再起一箭。修习玄天之术的他速度几乎快得如同连珠。
那青川神射手大为惊讶。他拼命的闪躲起来。弓箭手对弓箭的天生敏感让他在生死时刻总能做出最精确的判断。好几次羽箭擦身而过,甚至划烂了他的衣甲。
更为可怜的是他身边的那些士兵。每一支被他躲开的羽箭都深深的没入了另外一个青川士兵的身体里,一个接着一个士兵倒下。青川人本来震天的喊声都为之一窒。
青川神射手的还击越来越零星,让沈鸢的攻击越来越凌厉。三箭过后,熟悉的冷笑再次挂在了他的嘴边。
跑!这是青川力士大牛心里最后的想法。对面那个沧澜人简直是个魔鬼。恐怕三天圣殿银翼团的箭术也不过如此吧。他连爬带滚的躲过了一箭,又一个兄弟因为他的闪躲被洞穿的喉咙。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他心中念道。即使自己躲起来将军也不会怪我吧?
“大牛!不要过来!”他忽然听到将军的声音,那声音近在耳边。他这才看到,自己慌忙逃窜,竟是不知不觉的跑到了将军的身边。
北门守将忽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可不想自己和那些替死鬼一样被冷箭射死。他连连喊道,甚至让自己的亲卫去阻一阻自己手下的神射手。
“完了!”大牛看到看到突然拦在自己面前的同胞,避无可避的和那人撞了一个满怀。
然后是一阵破风的声音。这声音原本是他最爱听的。这一刻却成了死神的召唤。
两个撞在一起的人都侧了侧身子。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一阵痛楚。一支长箭穿过了神射手的脖子,又穿透矮一头的亲卫的头颅。二人齐齐倒在了北门守将的面前。
青川城楼一片寂静。就连守将都失神了片刻。直到身边的亲卫齐齐的将他护住。一个劲的往城楼下带,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离死亡如此之近。
而城下的沧澜军在沉静之后爆发了接连不断的高喊。沈鸢近乎神迹的表演印在了士兵们的心中。后边雷老大带头鼓起掌来。心中对这个爱出风头的兄弟又是赞叹又是担忧。
“还好没丢脸。”沈鸢吁了一口气。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和频繁出箭让他体力都透支了不少。虽然看到青川士兵都已经有了胆寒之色。整个城楼的士兵似乎都默默的矮了一个头。他也没有再去耀武扬威的打算了。战场是属于军队的。而不是他沈鸢一个人的。
现在他们手下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
二十多台投石机在城楼下靠着沈鸢一个人的掩护被组装了起来。它们挺立在赤勒城下,像是在嘲笑着青川人的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么近?”北城守将在士兵的掩护下探出脑袋看了看。沧澜人用投石攻城的计策正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可是将投石机放在这么近的距离。除了大型石块能够砸中之外,那些稍小的石块恐怕都会落到自己的身后的城池里边去吧。
“难道是火攻?可是这样下雪的天气不投上几个时辰恐怕都起不了一点火来吧。”
在他努力的猜想之中。终于有几块大石砸到了城楼之上。更多的如他所想。落在了城后。
“看来也不过如此。”守将心中稍定。沧澜人也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在听到传令兵传来南门遭到百架投石机猛轰的消息之后,他终于确定自己这边的沧澜军只是过来牵制而已。
只是他不知道对面军阵中三个将领的想法。君天离三人指挥着用投石进攻,几乎同时说了一句话。
“这样演戏,还真是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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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压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