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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见血[2/2页]

苍歧 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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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这些话在柳浅心里藏了十多年,今天终于对着一个青川人堂堂正正说了出来。伯河眼里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笑了起来。
      “传令收兵吧。让士兵们休整一番,今天夜里,柳监军可愿来伯河帐中祭奠双方亡灵?”
      伯河说的是双方,言下之意竟是要替沧澜死去的战士祷告。柳浅如同没有听到这言语里的不妥,只是微笑着从命。
      二人走下台阶,正欲对将领传令。北境浓烟之后遥遥传来一声怪异的巨响,惊动了整片战场数十万人。
      柳浅愕然看着北境浓烟,难以置信这个时候沧澜军竟然还有主动出击的能力。
      而伯河却忽然露出了几分喜色,他凝视那浓烟之后。似乎十分满意地说了一句。
      “果然…等了这么久…这场压轴戏终究还是上演了。”
      剧变,正由沧澜军酝酿,再度爆发在这片战场之上。
      烈火冲天,浓烟如柱。当战壕里的塔盾搭起桥梁的时候,君天离第一个策马进入了堪称炼狱的战场。
      身后的君家军士兵战战兢兢,八千骑兵小心翼翼的缓缓跟随。他们不知道君将军为何敢毫无顾忌的踏入这片死地。但是没有一个人犹豫,只因为有过太多的奇迹从他们这位年轻统帅身上发生。
      只有沈鸢稍知门路,包括君天离那独特的灵力修为。若是君天离真的全力出手,这些浓烟烈火,又怎比得上三天圣殿和冥城里的那些手段?
      “紫珊和谷遥兄妹你可安排好了?”君天离在马上侧身向沈鸢问道,他们的队伍周身一片火场,却像是畏惧着什么被生生拨开了一条道儿。
      “她们都不知道前线的事情,我让人假托战事结束,让小天王和两个小崽子回赤勒城等你了。”
      “宣萱呢?”
      “也被叫回赤勒城中。”沈鸢答道。他忽然心中有一种空空的感觉。他不知道他和君天离给心爱的人究竟是一份承诺还是一个谎言。等踏出这片火海直面敌人的时候,将军们是否可以如约归返,让心爱的姑娘稳下担忧的心?
      “那便好。”君天离放松似的点头道。一想到夜紫珊那胡搅蛮缠的样子,他便不自觉的笑了笑。
      “利用浓烟轻装简行,带到了第二战壕,我会施展灵力搭桥。你只管带着弟兄们往前杀去。这个时候青川人应当正在松懈休整,速度一定要快!等蛮子们反应过来切到他们的物资纵深里去!”君天离重复着计划,沈鸢和身后几个制使纷纷点头。身体里一股仇恨与怒火凝结的战意腾腾而起,等他们冲出黑雾的一刻,定然要让敌人后悔今天一切所作所为。
      利用君天离灵力开道,八千骑兵从沧澜北境第三战壕缓步挺进,士兵们心中盘算着距离,等待冲锋的命令。
      途中君天离不再言语,八千铁骑用来阻隔浓烟烈火的屏障都是以君天离放出的灵力为根本,若只有靖川将军一人,比此间恶劣百倍的环境都能轻松过去。可要覆盖万人,就算君天离体内五重封印里的灵力充沛犹如一方天地,操纵起来也需要耗尽心神不得半点分心。
      筋脉和头脑反馈的痛楚让君天离无比想念苏辰,若是有那枚幻天戒在,或许只需要发动一次绝对防御便能轻松穿过火海。
      好在两道战壕之间距离并不算长,小半柱香后,沈鸢朝着后方轻轻敲了三声兵刃。八千骑兵次第相传,知晓了冲锋的命令。
      于是黑暗里的君家军开始了冲锋,马蹄踏过烈火燃烧的土地,踏过了死去同胞的骨灰。冲锋的声音从黑幕里透出来,第二战壕里清点尸体武器联军士兵一时间呆在了战场之上。
      “杀!”八千男儿一声怒吼,依旧是沈鸢第一个破雾冲了出来。在他冲锋的脚下,第二战壕有着长达十丈的距离陡然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体不可思议的变成了一块平地。
      于是紧接着一支风驰电掣的骑兵从黑雾里冲出,从冰桥上奔腾了过来。
      青川联军此刻真的是猝不及防,散乱的阵型,四处清点尸体的士兵。甚至还有一群刚被抬上担架的伤员。
      这些都不足以让突然出现的沧澜骑兵心软。他们狂暴的冲锋姿态展现出了无匹的杀意。手中狼牙短棒根本不在意敌人是否回过神来,无比精准的照着对方脑袋上轰了过去。
      登时无数脑瓜崩裂。铁骑速度不减,直冲战壕之外的青川军阵而去。
      联军阵里响起急促的号角,放松警惕的大军慌忙调整阵型备战。
      可是这片战场之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快过这支精锐的君家骑兵,他们身上武装的来自于冥城,巧夺天工却又轻便实用。这支没有任何累赘也没有任何杂念的骑兵队伍疯狂加速,只有迎面的北风是唯一的阻碍,可也挡不住他们复仇的心。
      于是他们在敌人组织起第一轮防御之前快速的扎入了对方的本阵。同样制式的装备上面流淌着各家真气,八千个有着灵力修为的骑兵展开了屠杀一般的肆虐。
      他们的眼里只有一字,那便是杀!
      出长兵者,断其枪矛,破其首!
      挥短刃者,折其刀剑,破其首!
      射暗箭者,毁其弓弩,破其首!
      君家军过,破敌阵似是闲庭!
      于是暴露在平原的万千联军步兵没有了丝毫抵抗之心,十余万人面对八千铁骑开始了大规模的溃逃。君家军不满足于这样浅尝即止的报复,卯足力气往联军跟深处刺去。
      一路过去,来不及收起的投机被接二连三的破坏,青川联军费劲心里准备的火油被君家军预先准备的火把焚得一干二净。
      零星的弓箭回击挡不住他们,他们军服下的银甲能挡住那些盲目无力的箭簇。
      盾牌和枪尖也挡不住他们,他们运气挥兵,甚至不用打在实处就能让一个壮实的士兵震破血脉而亡。
      至此,青川人和碧珊族人再也无法忘记这支魔鬼一般的队伍。活下来的人直到多年之后仍心有余悸。
      可这不代表联军没有了反击的勇气。三声号角过后,同样震天的马蹄与杀喊从步兵阵后传了过来。
      二十年来,各国在马背之上争天下,青川横扫七州土地,靠的就是名震天下的铁骑。
      而这二十年来,有一支被称为山阵的骑兵一直被沧澜人视为噩梦。北伐交战以来他们未曾出动。此刻倾巢而动,要与前边横行无忌的君家军争锋。
      号角声下,山阵齐出!一道和君家骑兵相反的洪流,毫无惧意往南冲过来。
      山阵骑兵手持短斧与马刀,长弓悬于背后。他们放弃了引以为傲的弓箭,只为了用更快的速度冲击迎面而来的敌人。他们的座下是青川骑军中百里挑一的战马,铁甲遍及人与马的身体,马鞍上扣着四口铁环,杯口粗的铁链将人牢牢固在了马背之上。
      山阵骑兵战不下马,这是一条看起来非常愚蠢的铁令。可也正因为这一点,这些纵横天下的战士也从来不会轻易的让敌人把他们击于马下。
      因为下马,就代表着死亡。
      万条锁链颠簸作响,铁甲洪流与沧澜利剑的队伍即将碰撞。
      君家军极为熟练的丢弃了缰绳夹紧了马背,精巧的银色手弩整齐划一的端到了手中。
      扣弦声接连不断,银色弩箭攒射而出。
      山阵骑兵似是紧张了略微散开一些,见到那堪堪两个巴掌大的小弩,又瞬间轻视起敌人远程攻击的力量。
      事实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第一轮攒射就让山阵骑兵倒下了一片。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在那银色弩箭的穿透力前竟薄薄的像一张劣质的宣纸。
      只要战马不死,就算是山阵重甲的尸体也不会坠下马来。旁边的骑兵伸手拉过死者身上的铁环,竟是把失去主人的战马稳在了冲锋的队伍之中。
      青川人笑成山阵骑兵人人只有半条命,却也人人有着两条命。
      倘若马死,则人亡,倘若人亡,披甲的战马依旧是亡命的铁蹄。
      两轮攒射过后,沧澜军别起了手中的银弩,并非是距离没有给他们射出第三箭的机会。而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奠定的习惯。三箭连弩,在近身交战之中必留一箭。这是暗器,也是面临随时需要突围的准备。
      沧澜军前排收弩的一刻,为首的山阵骑兵厉喝一声,身后战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短斧,那姿势之后并不是短兵相交前的蓄势,而是毫不保留力道的投掷。
      还击终于开始了。
      飞斧如蝗,破开了山阵骑兵和君家军面前咫尺的空气,似乎北风都不及飞斧的速度,被利刃逼开道来。
      杀得起兴的君家骑兵自然不会被眼前万斧飞腾的阵势吓住,他们手中的狼牙短棒是格挡的最佳利器。不论是长矛还是羽箭,都挡不住他们轻描淡写地一扫。
      可许多人都低估了那迎面飞斧蕴藏的力量,也没有在意到那旋转的斧身其实很难让人寻觅到格挡的破力点。
      于是这一次轮到一直毫无阻碍的君家骑兵吃了闷亏,冲在最前的骑兵接二连三的被飞斧打在了身上的实处,他们虽然穿着防御力极好的银甲,可是斧上纯粹的力道依旧把人打得身形紊乱,更有不幸者,直直从马上摔了下去。
      着了道的君家军不由收起了轻敌之心,在两军对冲之前齐齐提了几分气。
      “杀!”两方骑兵同时喊起震天的口号,代表着苍歧陆军最强大武力的两支骑兵洪流终于撞到了一处。
      狼牙短棒直取人首,玄铁马刀横劈胸前。双方举起兵刃的一刻,竟如出一辙爆发出了一种不留余地的凶悍。
      君家军胜于人,八千内家高手手中的狼牙短棒便是八千道内气灵力的导体。不论是那些被杀得支离破碎的青川步兵,还是眼前这些浑身铁甲的山阵骑兵。若论攻击之猛,都与君家军相去甚远。
      第一波交锋的山阵铁甲几乎无一例外的被直接砸死在马背上,崭新的盔甲在顷刻间变得坑洼一片,胸甲和头盔接连凹陷下去,甲衣之内的人却化成了脑汁横流血流如注的尸体。
      而山阵也胜于人,甚至更胜于马匹。仗着人数的优势,仗着战马的雄壮,三五柄马刀总能劈死一个防护不来的君家骑兵。而在战马的对冲之中,全副武装的山阵战马总能把君家军胯下的良驹冲得七零八落,君家军那不曾被打乱的利剑阵型终于在交锋中冲散。
      按照原定计划,一旦遭遇阻碍,君家军便要调转撤退。可是和山阵骑兵交锋的一刻,不论是君天离和沈鸢都发现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空荡的后方传来莫名的寒意,原本被杀得支离破碎的敌军步兵停止了仓皇逃窜,他们没有完全撤回,也没有在山阵骑兵之后施以援手。那些吓破胆的步兵被几个将军重新调集起来,在君家军冲锋之后,竟是迂回到了后方,稳定阵型拦住了撤退的唯一后路。
      这一针见血的决定断然不是青川武将所为,反而像是一道命令早就蛰伏在这些将领心中,此时执行起来,竟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埋伏。
      “难道伯河知道我要来?”沈鸢在阵前杀敌正酣,而君天离一直没有出手,维持八千铁骑穿越火海,饶是他灵力磅礴也此刻不得不混迹在队伍里调息恢复,然而渐渐地他察觉战场有些异样,一股寒意陡上心头。一路上君家军爆发的恐怖战力迷惑了全军上下的眼睛,直到山阵骑兵出现,君天离还抱着一份试探战力的心思没有第一时间下令撤退。
      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够算无遗策?君天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首看着渐渐汇集的青川步兵阵,在最前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几个身影让靖川将军仍旧抱有的几分希望突然泯灭。
      那几人自称五雷子,乃是天荒谷谷主的五位同门师弟。伯河夜袭一战他们与君天离交手不分胜负。此刻恭迎在君家军撤退之路上,无异于一道让人绝望的屏障。
      而那道屏障之后竟是还有更加可怕的东西。数十门森寒的火炮正对准着君家军的尾巴,这些碧珊海所产的霸道武器在两日惨烈厮杀之中都未曾用到。就连灵澈都认为是碧珊海不愿让这些东西落入青川掌控。
      没想到,今天为了八千骑兵,安阳王和伯河把底牌放上了战场。
      原来…攻占第二战壕不是联军的目的,火焚数万沧澜军也不过是一种掀起仇恨的手段。
      敌人真正的目标,原来就是自己,就是这支前来复仇的沧澜最强之师。灭了君家军,等于是灭了沧澜崛起的一道标志!
      此番连环相扣,请君入瓮。青川那位大都统究竟是如何神算,才能断定他君天离今天会落入这个圈套?
      君天离茫然笑笑。明白今日就算自己没有挥军杀来,伯河也不过是多传了道命令而已。何况在此之前,他本来就是今日战局的胜者。
      而他这位靖川将军真的带着孤军直入,让伯河全盘的设计变得完美无瑕。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终于有士兵也发现了后方的异状,那数十门火炮的寒气让他们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更前方的同胞们毫不知情正在和数倍于他们的山阵骑兵奋力厮杀着。
      “沈鸢没有反复告诉你们君家军在战场上的位置?”君天离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远处巨大的青川指挥台。眼里的杀意毫不保留的向远方递去。
      那子弟兵闻言想了一瞬,竟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一群骑兵左右对视,竟是散光了方才隐隐萦绕的惧意。
      真正的猛兽就算进了牢笼,那也是张牙舞爪的王者。来日战场之上,君家军必为众矢之的,必成困境孤师。若到了那一刻,君家子弟当做何如?
      第一次治军之时,君天离就当着所有军士说了这两段话。也正是沈鸢第一个回答了他。随后所有人跟着沈鸢喊起口号。那一日有两个字震响京郊大营天际。
      万人齐道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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