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道。
云樗满脸紧张:“对呀!是不是啊?你倒是说呀!”
月光透了进来,温柔地洒下一地清辉。
“桑驽,他死了。”桑柔轻启朱唇,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眼,那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淡漠,甚至冷漠。
什么?阿驽死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甚至来不及去悲伤,就被一层战栗的恐惧笼上了心头。
“不可能!”云樗大声喝道,“他怎么会死?”
“他是人,怎么不会死?”桑柔淡淡地反问道。
“千真万确?”长鱼酒试探性地问道。
“他溺水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权威的身份,肯定的回答,不容置疑,桑驽死了。这个消息是如此沉重,仿佛一道惊雷响彻在无声的夜空中。事实上夜空中本没有惊雷,惊雷只回响在每个人的心间罢了。
冷冷的月光映照着三张惨白的脸颊,月亮从遥远的夜空中漠然俯视这出人间惨剧。可又关它什么事呢?
云樗想起阿驽昨日还在同他们谈天说地,昨日还抱怨着南方的鬼天气,昨日还调笑着说要给他们找两个空桑姑娘,昨日还……桑驽的音容笑貌还清晰地镌刻在脑海中,如此鲜活的一条生命竟已匆匆逝去,犹如朝露,又似落叶。这怎么可能?这让他如何接受?他们相识的时日尽管并不长,才一个月有余,可他们早已把阿驽当成了过命的朋友,是他们生命中难以忘却的一个人。
“你骗我!”云樗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悲痛,他虚弱地靠在长鱼酒身上,小声抽噎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以为自己明白生死,他以为身为道家人,自己早已看透了生死变灭,然而“明白”二字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难于登天啊!
道有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道家人本应是最能看淡生死的,最起码,看得比一般人要透彻得多,可是……这也仅仅是他以为罢了。诵读了那么多所谓的天法道法,在真正面对死亡的一刻依旧溃不成军,原来但凡是人,总是抵不过一个“情”字。
如此残酷的事实。
长鱼酒强忍悲痛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桑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们在近岸处发现了桑驽的渔船,船是从上游一路漂过来,上面空无一人。”
“可……可你也不能凭这一点就,就断定他已经死了呀!”云樗激动地大喊道,“也许他只是遇到了某些不测的情况,他只是失踪了……而已……”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任何辩驳的理由。
桑驽不过一介渔民,没有任何自保之力,若是遇到什么不测的危险情况,他几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其他渔民第一时间将桑驽遇难之事禀告给了我,我暂时封锁了这个消息,目前的知情人加上你俩尚不超过一只手。”桑柔的语气冰冷阴沉,“可是你们以为能封锁多久?我手里的权力,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
长鱼酒这才意识到桑柔的情绪不对劲,他立刻想到了症结所在。
“你不相信我们了,对吗?”冰冷的夜色中,他温声问道。
桑柔叹息着闭上双眼,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们了?”云樗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道。
“你说呢?”她淡淡地反问道,“九嶷空桑发生重大变故的那一晚,正是你们踏足这片土地之时,招魂夜遇袭、天降倾盆大雨、我险些命丧黄泉,这是其一。自从你们来到这里,空桑大地上又接连发生诸多奇诡之事,但都被桑楚公压了下来,这才没在族里引起轩然大波。可眼下,与你们相识的族人桑驽又出了意外,这事怕是再也压不住了,全部的矛头直指你们两个来客。试问空桑上下,还有哪个族人敢相信你们?”桑柔的语气稍显激动。
长鱼酒和云樗默默地聆听着,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楚。
“可……可曲生不是大英雄吗……”云樗愣愣道。
桑柔没有理会云樗。
“亏我还将你们二人当作朋友,又将那些本该尘封的往事告知于你们,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所以你不相信我们了,对吗?”长鱼酒又问了一遍。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静默。桑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幽幽地念诵:“象征死亡的使者乘暴风雨而来,踏上空桑的那一刻毁灭已注定,命里注定谁都无法逃脱。栖息在南方的朱雀失去了翅膀,又要如何去飞越空寂的漫漫长夜?死亡降临大地,美丽的朱雀就要落下去了。月光能否继续照耀这片大地?人们能否栖居如故?”
“桑柔!”云樗激动地喝道,“我们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你要相信我们啊!更何况……更何况阿驽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过命的朋友,我们又岂会加害于他?”
见桑柔没反应,云樗又喊道:“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黑暗中,只听桑柔幽幽地叹了口气,“跟我出来吧,我们为桑驽招魂。”
第三十四章 失踪的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