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柳承业推帘的手顿了下来。
池青白那声“柳怀青”叫得极快,尾音急促,一带而过。听得柳承业有一瞬间的失神,半晌之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若说这世上能让他上心的,除了池青白之外,那便只有蛊惑池青白弃他而去的“怀青”。
柳承业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但这并不妨碍他那没来由的嫉妒,尤其在怀疑自己的身世之后,这种嫉妒更为强烈。
就在刚刚,池青白又唤了“怀青”,但这次是对着他唤的。
柳承业整个人都懵了。
他张开嘴,尽量压平语气,让人听不出破绽,“你刚刚叫我什么?”
池青白板着脸,一双清水的眸子隐隐残存着怒气,“柳大世子,你以为我在叫谁?!”
以前,她从不会这么说话,但现在,她控制不住,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明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却在知道她的心意后,还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以往她可以不求回应,甚至不去在意,但如今,也终是落入凡尘俗套中,难以自拔。
“怀青,”怒火逝去之后,池青白显得尤为平静,“你能坐下来,好好与我谈一谈吗?”
桎梏撕开之后,池青白的语气也不再唯唯诺诺,反而透着几许威严与压迫。
柳承业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木然的注视着她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帐外一阵脚步声飘过,零零散散。
“嘎吱”一声,池青白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她想放松一些,唇角刚欲勾起,眼眶中的泪水便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原来,执念这种东西,当真不是人所能压制的。
池青白抬手握拳,抵住了抖个不停的双唇,狠心道:“你有情,我有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与我好好说话吗?”
前也死,退也亡,倒不如眼一闭,腿一伸。
成了,并肩作战。输了,那便输了吧。好歹白得的一条命,总要做些什么。
经历了天人交战的柳承业终于动了动眸子,他哑着声问:“说什么?”
池青白苦笑一声,胸腔里积着的那股子气,慢慢挑起了她的情绪。
“你可知道,亲眼看着你死,需要多大的勇气?!我的勇气,早在上辈子都用光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宁可胡乱猜测,也不曾与我敞开心扉。不久前,你还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过得不好,现在你又问我凭什么关心你?怀青,你不觉得,你所谓的温柔,太伤人心了吗?!”
最后的质问带着哽咽,听得柳承业心头一阵慌乱。
经历了十年的磨耗,池青白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心性,憋了许久的情感,终于在这次争吵中,彻底逃将出来。
她不会谋划,只会照着前世的过错,一步一步的弥补。她没有城府,看不透百里落,更斗不过柳岸,甚至做了十年的落英寨三当家,顶着“浴血凤凰”的名头,依旧拿捏不住人心。
她很累,这些年唯一支撑她的,不过是乾南殿前,某个谦谦公子举剑之时,给她留下的那个眼神。
无奈却是坚毅,绝望又带着不舍,平平淡淡,却让她沉沦至今。
安静许久之后,柳承业找回了思绪,他不安的踱了两步,“所以,你口中的怀青一直是我?”
池青白被这个问句气得发怔,下意识的接了话头,“你是柳承业吗?柳王府的世子?”
柳承业疑惑的看着她。
“那就是了,二十五岁之前,柳承业就是怀青,怀青就是柳承业。”
柳承业不再看她,但拧紧的眉头皱的更深。
“为什么是二十五岁之前?”他问。
池青白站起身来,对襟的长衫散散的挂在身上,她眼尾一弯,走到柳承业的面前,微微扬起了头。
如兰的气息从下颚一路往上,刹那间,柳承业全身绷紧,不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因为,二十五岁那年,你丢下我,自刎了。”微弯的眼角还挂着泪,像笑,也像哭。
柳承业憋在心口的那股气,终于喘了出来,他踉跄了两步,撑着一旁的椅背,断断续续的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池青白又黏了上去,“我知道你不信,若我是你,我也不信。但,怀青,百里城的事,你怎么解释?一个被你养废了,又从未离开过你的影卫,为何会突然间知道那么多的事?”
“所以”柳承业撑在椅背上的手,蓦地收紧,“你是谁?”
池青白闻言嗤笑了一声,“我是谁?你刚刚在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可能是池青白,也可能是落英寨的三
29.第二十九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