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华有话:本篇写于去年五月底。里面的注脚和解释均为当时的笔迹。在这里上传的时候想了半天,删节的手抬起又放下。唉,还是让它们保持原状吧,也好为遮蔽的作品留下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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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泪斩莲藕
我前面的女人转过头,向着我后面的女人努努嘴。然后,她做出笑容状,让已经起皱的脸颊抽动起来。
我看着她伸手从随身的包包里掏模了一阵,最终掏出一迭纸巾。她小心地撕开塑料包装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隔着我递给我后面的女人:“要吗?我准备了一打呢,一会儿用得上。”
我回头看看接到纸巾的女人,只见她将金黄色的长发向脑袋后面拂去,露出白灿灿的胖圆脸。那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出反差的金色眉毛下面,水光淋淋的蓝色眼睛深陷着,本来已经是热泪盈眶了,这会儿让这纸巾一刺激,无色的细小河流就从没有眼角的眼角边流淌下来。看来她不是一会儿能用到这纸巾,而是现在。
刚才为了躲开那女人老得长了皱纹又臃肿的手,我屏气收紧了胸脯,可是这会儿还是感觉到那只手碰在了我的身上:“你也来一张?”
我看见她那马上就要哭了的模样直想笑,至于吗你,不就是孩子们要高中毕业了,要离开家上大学去了,你,她,还有我,加上坐在这礼堂里的几百名家长们,不久就要“空巢”了吗?
“好吧,我也来一张纸巾!”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响,发现自己真够虚伪的,明明心里不屑这种老太婆撒娇,自怜自恋自宠自娱的作风,可还就是不能当面予以回击。难道是因为面子上不好过?不是吧,还有两个星期,我就再也不用来这学校了,根本不用担心和这些相熟还是不相熟的人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是什么呢,原来是自己的心里这会儿也翻滚着呢,也发酸着呢,也恋恋不舍着呢。虽然自认,这么多年的海外“单练”已经把自己锻炼得皮厚心硬得如同太平洋里千年的海龟了,可是这个时候,这心怎么又变成肉做的了?
那将要离开我去上大学的,终归是与我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的儿子啊。他是我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两年前走了女儿,每天回到家里就觉得那房子里的后半部分,她曾经占据的卧室,像塌了似的荒芜,没有灯光,没有声息。如今儿子要走了,我就是不用心来想,也知道,那房子的前半部分,他现在卧室占据的地盘,也会塌了。
我手里攥着前面女人给我的纸巾,眼里并没有泪水,因为我心中没有悲哀,只有升起的骄傲。我的儿子,从当初一尺三寸长的婴儿,变成了如今身高一米八零,身材魁伟的少年。他正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入礼堂里的台上,于第一排正中靠左落座。在今晚的senio
,高年级告别音乐会上,他一如既往,是第一单簧管演奏者。
“e
le,风合奏”全管乐队在乐队老师ns的一挥手之下开始了,雄浑的乐曲声浪回梁般冲击着高大的礼堂。演奏的整个过程是半个小时,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听到的似乎都是儿子的黑管声。不光是我偏心哦,还因为他在笛头里用了四号的哨片,最高型号的了。
哨片型号越高越坚硬,声音越宏亮,但越高就越难吹。很多人用了这种哨头根本吹不出声音来,而我儿子,吹奏的声音不但阔大悦耳,技巧还纯熟,在高音区嘹亮明朗,中音区富于表情,音色纯净,清澈优美,而在低音区又低沉,浑厚而丰满,再加上他身在最前列,所以整个乐队里好像都是他在独奏。
一曲完成,ns转动高大的身躯,逐一介绍所有乐队里的毕业生。这种情景我在两年前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过,永远忘不了那种依依惜别的深情。果真,老师再一次提起他是多么爱这一行:“看着孩子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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