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业回到家时，哥哥搬粮还未回来，母亲已烧好了早饭。等了一小会儿，哥哥汗涔涔地回来了，他赶紧舀了两勺清水在脸盆中，胡乱地洗了一把脸。这时，母亲已揭了锅盖，把菜摆放在桌上，并盛好了饭。今天，哥哥要拉车去城里，母亲特意烧了米饭，本来早和晚两顿，都吃土豆煮面条的。桌上摆着：一碗蒸茄子，撕成条放上盐和酱油，一碗是蒸豆角，也放上盐和酱油，第三碗是蒸嫩南瓜块，第四碗是霉好的老苋菜梗，中间一碗是蒲瓜汤，汤中飘着少许干菜。一家人粗粗地吃过早饭，成德起身就走。母亲忙对他说：“今天，你弟说帮你推车去，你也可以轻松一点。”“那放牛呢？”成德在问。母亲说：“牛，叫你妹去放一天。”“那也好。”成德又转向成业说：“你去穿上草鞋吧，石沙公路上光脚走是不行的。”成业听哥哥这么说，也只得无奈地去拿过一双草鞋穿上，紧跟着哥哥，匆匆地出了门。这是成业有生以来第一次穿草鞋，他踏着新草鞋走在路上，觉得两只脚底板直发麻，而这麻，一直麻到了心里。
兄弟俩刚走出台门，看见书君也从上面墙弄中走下来了。一瞧见成业就大着声说：“哟，今天穿上草鞋，真像个农民伯伯了。怎么？今天帮你哥推车去，还是游城里去？”成业见他怪腔怪调地,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便极不情愿地，勉强“嗯”地应了声。心想：你这个人，听哥讲是读过师范的，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讲话总是不踏实。如果碰上灿花，就会“一刀见血”地让你过瘾。.
提起城里，对成业来讲，是一块伤心之地。他今天实在怕再踏上它。他怕看到这块当初他寄予希望的，曾经赋予他知识的土地。他理想的梦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破灭。今天，他穿着草鞋来了，也就是穿着草鞋开始了走另一条路。虽然，他今天踏上的是以前求学时的同一块土地。可是,今天开始的却是另外一个梦。他深切地知道，重新开始的梦，并不平坦。但他就是穿着草鞋，也要一步一步地向着原来的最终目标前进。不论眼前开始的路有多少迂徊和曲折，有多少艰难和困顿。他坚信，他新的梦仍旧是原来的梦。不过，所走的路不同而已，所付出的代价不同而已。他将为自己所认定的目标奋斗一辈子，直到生命终结。成业很自然地想起了先哲所讲过的几句话：挂帆沧海，风波茫茫，或达仙乡，或沦无底，两者何择，将然未然，时耶，时耶，吾奋吾力。
成业跟在后面忐忑不安地乱想着，仨人来到河埠，下了埠头，跳入船中等着。其他几位缴粮的同伴，也陆续到了。於是，就撑开船，向对岸摇去。到了沙滩边，走下跳板，走过沙滩后，便上了岸。
成业看见，缴粮的人力车上，装满了粮袋，一溜儿长长排着。每辆车架上
第三章 （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