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花拎了一小桶水进来,放在一旁,让成德和泥和石灰用。并对她父亲说:“爸爸,让我来做帮手,你去生产队里午睡吧,待他们出工时,你回来叫一声得了。”友全叔说:“你行吗?”仁花说:“能行。”成德也附和着说:“行的,你放心去好了。”成德知道,友全叔干活向来慢手慢脚的,不利索。何况他又大成德一辈,小辈不好意思叫长辈递这递那的。这时,仁花她妈也在堂屋中喊道:“老头,你去好了,你在旁边反而碍手碍脚的。”友全叔听老伴喊他,便对成德说:“那就丢给你啦。”成德向他说:“你只管去好了,这里没多少东西要递,都放在旁边,我自己拿,很方便的。”友全叔就出了厨房,洗过手后,向生产队里去了。
这时,成德听见院子中传来了灿花的声音:“晒死人了,这断命的天公!”说话间,就已噔噔地跑入堂屋。一把抓起桌上的扇子,使劲地向身上脸上扇风。一边问:“成德哥在替我家修灶啦?”只听她妈说:“你成德哥为我家干活,还不喊热。看你一踏进屋门,就喊热死啦。”灿花又说:“我是在河埠洗衣服,太阳晒得时间长了,才热成这样。不信,你去试一试。”“噢,我活了几十岁,难道还没晒过太阳?太阳只晒你一个人?我刚才不是叫你别去,中午时太热。你还对我嘴硬逞强,现在到好,被一阵子太阳晒蔫啦?”只听灿花又说:“我中午不去洗了晒干,到傍晚回来,问你还有什么衣服可换?你说的多轻巧,要不,你替我做一套新衣服换换。”“你这死妮子,处处要扳道理,连石头里面,也要抠出道缝来。还不快去院中,把衣服晾了。尽在这里耍嘴皮子,一耍起嘴皮子,就没完没了。”灿花接着说:“谁耍嘴皮子啦,尽你们大人好说话。”一边说着,一边向院中晾衣服去了。
厨房里,成德听得有趣。便向仁花说:“你妹妹以后一定能干,看她嘴也犟,心也犟。”仁花对成德说:“她就是犟,不听劝。生好的性,钉死的秤。我爸妈对她都没办法,只好由她去。”成德边干活边说:“犟些好,不会吃亏。”仁花又说:“你说犟些好,我看是太刚了点,不像姑娘的性袼。以后成家,恐怕相处不好。”成德却道:“这倒不必担心,男人嘛,总会依了妻子。妻子说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不就和合了吗?”仁花却不以为然,接着说:“要是每个男人像你这样想,那当然是天下太平了。可惜像你这种想法的人不多,要是遇着相反的,不就是一辈子倒霉了?”成德手中拿着泥夹子,正在向补过的灶上抹泥。低着头说:“每个人都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有些事你求它反而求不到,你不求它,偏遇到了,却要推也推不掉的。总的讲,命里注定了。”仁花一听,发笑起来,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头的?讲起话来,老三老四的。又说什么命里注定,我今天是与算命先生说话啦?”成德听仁花发笑,也低着头,边干活边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四章 (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