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婶气恼恼地走出大台门,转到淡河边的大路上。这时,河埠里已有一些早起挑水的人,她也不去理会他们,径直朝东向村外走去。天已大亮,清晨拂过来的风凉凉地舒服极了,阿庆婶觉得刚才的恼意,被这清凉的风吹走了大半。路外村边的淡河岸上,矗立着好几棵大枫树。在村外的山脚下的路边,有三四棵这样大的枫树。在西边的村尾上,也有四五棵这样的大枫树,遮天蔽日地阻挡着冬季的西北风。这些大枫树都有三四个人合抱那么大,直插云霄。起码在几百年以上,或者是上千年,是古村的祖先种下的。椐老人说,在他们小时候,整个古村被大枫树和大香樟树环抱着。远远望过来,根本看不见整个偌大的古村。到了五十年代,还有很多棵。到了六十年代的现在,总计起来,还有十多棵这样的大枫树和大香樟树。大树的顶梢上筑着鹰的巢,半腰上三三两两地筑着乌鸦的窝。现在还是枫叶由黄转红的季节,大树上的巢和窝还被茂密的枫叶遮掩着。若是到了冬季,枫叶落尽后,大树上的鹰巢和乌鸦窝,只要人一仰头,便历历可数。
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几只雄鹰在天上盘旋翱翔,有几只乌鸦在窝中哇哇地乱叫。阿庆婶使劲地“呸”了一声,椐先辈们祖传下来的话是:老鸦当头叫,今天晦气到。其中有一个脱晦的妙法是:向老鸦叫的方向吐一口唾沫,骂一声“哇你的妈”,今天晦气就不上身了。不过,如果老鸦在远处叫,你就不必如此。据村里的老人说:“老鸦也有呼妻唤子的时候。”阿庆婶今天一早出门,就听见了几声老鸦叫,不过是在较远的地方。她觉得於她无妨,为慎重计,她还是吐了一下口水,以防不测。阿庆婶一路走去,到了村口,走近了那株矗立在村口的大枫树旁边。这株大枫树有三人合抱那样大,遮荫面积足有半亩多,直插云霄。阿庆婶知道,这株大枫树上,有鹰巢和几个老鸦窝。在未走近前,已经心中忐忑,默念着“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让她平静地走过大枫树下。要知道今天的大事,顺与不顺,全仗清早出门的苗头。她在心中一边念着佛,一边加快了步子,想加快速度,越过这段路。.
现在老鸦还没出声,她必须抓住这一瞬间的寂静,快速地越过这块,能预测人祸福的忐忑之地。正在阿庆婶心中祈祷着,急忙忙地走到大枫树下面的时候。真是事与愿违,念佛也不灵。在她头上叫起了“哇,哇。哇”。几声很响亮的老鸦声。这洪亮的乌鸦叫声,在阿庆婶的头顶上面,夹头夹脑地罩了下来,阿庆婶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头颈。等她回过神来时,气得她狠命地跺了一下脚,用力地“呸,呸,呸”吐了三口唾沫,然后,仰着脸向上大声地骂:“哇你的妈!哇你的妈!”接着,恨恨地走过大枫树,向村外快步地走去。
说也奇怪,那大枫树上的老鸦,被阿庆婶骂过后,暂时不叫了。这更使阿庆婶生气:它这畜生,不就是冲着我叫的吗?可惜它的窝筑得太高,要是矮的话,她真的会立刻返回家中,拿一根长竹杆来,把这个老鸦窝给捅掉。可是,现在回望着高高在上的老鸦窝,阿庆婶奈何它不得,只能继续忿忿地赶路。她边走边懊恼着,今天的事儿,一大早苗头就不正。她走着走着,忽然想到:老鸦也有呼妻唤子的时侯。会不会是它正在呼妻唤子,被我撞上了呢?对,肯定是这样,与我两不相干。你唤你的妻儿,我办我的正事
第十章 (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