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主地吁出了一口长气，加快了步子。
仁花听他吁气，就笑着转过脸来向他说：“怎么了？刚才被我憋死啦？老实得可怜，小样子。我真不明白，你替别人办事，胆子有这么大，碰到你自己，胆子又这么小？”成德此时已经放松下来。朝着仁花嘻嘻地笑着说：“随你怎么说，我的胆子有时候大，有时候小。你说我大时，就大。你说我小时，就小。”“看你这个人松不得，我对你放宽了一下，你就油嘴滑舌起来。说了你一句老实，你的骨头就松。我看你是跟着书君这个呆子学坏了，得好好地调教调教才行。”两人说话间，已走出了大晒场。刚要分手，成德想起刚才在仁花面前的窘样，出了丑。心也有些不平，存心激她一下。就向着已经离开两步的仁花说：“那你什么时候调教我？”仁花一听，回过头来指着成德笑着说：“看，你这个人得寸进尺，我刚退半步，你就进一步。当心你下次碰到我，就看我怎么调教你。”成德一听，忙转过身去嘻嘻地笑着，加紧脚步，向自己家去了。听到背后传来仁花娇滴滴的声音：“你有胆量，就别夹着尾巴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成德吃过中饭后，知道下午是要去烧焦泥灰。所以，带上了大畚箕和锄头出工去了。当大家到了田畈里，就分散开来，把前几天锄倒的已经干燥了的草茎，用锄头扒成一小堆一小堆的。然后，再用大畚箕挑到阔的田角边，堆成一人高的大草垛。老人和妇女都去扒草茎，男人们就用大畚箕挑着草茎去堆草垛。福生队长挑了几个比较老练的人，分开几处，在堆草垛。这堆草垛的活儿，很讲究一些技巧，外行堆得不好的，草茎就烧不完。点火后没烧多久就熄灭了，这样的话，灰很少，全是生泥和草茎。要重新将草垛翻开过，麻烦就大了。所以，要挑内行的有经验的人来堆。仁正公就首当其中，他一边干着，一边指挥着，俨然是个技术顾问的样子。成德和书君都在挑草茎，长发也闷着头一同挑。他本来说话不多，这几天来更是不出一声了。女人们早已知道长发的亲事不成，他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向长发说笑话打趣了，她们知道长发的个性，怕刺激了他。这时的书君，专向仁花她们几个姑娘那边，扒草茎的地方去挑，并有话没话地向她们搭讪。其实，几个姑娘并不理睬他。她们自顾自地说笑着，真的是一副：在她们眼中无书君的样子。成德顾自挑着草茎，他见书君有事没事地硬搭讪，不识趣，心中暗暗发笑。他并不去姑娘们那边挑草茎，他想起中午仁花和他说的话，特别是最后那几句，真的使他有几分畏惧起来。他猜不透再次遇到仁花后，仁花会怎样收拾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仁花那边望过去。可是，他不敢多看，生怕遇见了仁花看他的那种，使他捉摸不定，也猜不透的目光。这种目光好像能穿透成德的心肺，使得他内心的一切，都袒露在她的面前。他心中所想的，都被她洞察得一览无遗，毫无隐秘可言。成德既赞赏她的聪明，又畏惧她的聪明。
就这样，成德在不安中劳动了一下午，可是，这种不安却带有一些甜滋滋的感觉。到傍晚收工时，他匆匆地把锄头柄套着大畚箕，往肩上一扛，自个儿往自留地里去了。书君却跟在几个姑娘后面，有一搭没一答地，向她们硬插着话。成德只顾自己赶路，他要趁傍晚时候，去自留地里看看两天前播下的菜籽，发芽得好不好？菜秧出得匀不匀？如果有哪一种菜秧出苗得太少，就要抓紧补播下去。否则，就赶不上种菜的季节了。
第十一章 （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