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蓝想了想，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你绝非歹人，肯定不会加害我。你不喜喧哗，我叫店家把酒菜送进房来，你就当陪我好不？”不待墨释答话，转身向门外走去，忽又回头道：“你还是把那对角藏起来罢。免得吓坏旁人。”
墨释怔住，面上渐渐泛出笑意，心想这女子当真有点意思。
司空秀蓝也甚是愉悦。这些年来，识得她的人对她敬重畏惧，唯唯诺诺；不识得的看她面相丑陋，多是厌憎躲避。墨释虽深沉狂傲，但言辞直接从不矫饰，对她的外貌也全无在意之处。
客房内很快摆上酒菜，店小二大多都是殷勤多嘴的性子，但见这两位客人一和善有礼，却恶形恶状；另一面目英俊，却冷峻邪气，不敢多言，放好东西后匆匆离去。
窗外的爆竹声响暴不绝，秀蓝笑着赔礼道：“你看我居然忘了，今天已是大年三十。你的家人定会怪罪我，害得你不能回去团聚。”
墨释淡淡道：“我素是独来独往，没有家人，也不过甚么节日。”
秀蓝目现同情之色：“那你岂不是很寂寞？”
墨释半晌不语，低声道：“寂寞？我不明白甚么是寂寞。”
“你有没有要好的朋友？或者强大的对手？”
“朋友？许久以前，曾有的。对手，也便是他。”墨释心中惘然，眼前现出飞凌那沉毅平静的面容。
秀蓝奇道：“难道楚遥不算么？”
“楚遥？”墨释露出浅淡的笑意，“不错，他也算得一个。只是这小子……哼！”
秀蓝不禁莞尔，自是明白他为何住口不语。
“你为甚么问我是否有强大的对手？”
“若能拥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亦是一种难得的快乐。有些时候，他也许比朋友更加了解你、尊敬你。”
墨释沉思道：“言之有理。你身为女子，难得有这等见识。”
秀蓝嗤笑道：“看你神通广大，卓尔不群。原来骨子里也是男尊女卑，瞧不起女人家。”
墨释哼了一声，并未辩驳。其实在他眼中男女无别，只是魔族女子大多处于底层，法力低微。他虽贵为赤魔尊，但不喜应酬，亦不近女色，真正接触过的女子极其有限，自然而然的认为她们弱势蠢钝。
秀蓝见他不语，以为是恼了，岔开话题道：“既是除夕，我们动手包些饺子吃罢。”
“饺子？”
秀蓝看他一脸茫然，诧异道：“难道你没吃过饺子么？”
墨释摇摇头，寻思着这个名称倒是耳熟，忽然想起有次在楚遥家中，好像见过一堆白白粘粘之物，顿时大为嫌恶：“那有甚么好吃的？”
“哎呀，当然好吃，等会儿我包一些给你尝尝，保你赞不绝口。”
墨释只觉此女的新奇念头层出不穷，无奈道：“随你随你。”
秀蓝笑盈盈道：“你先喝酒罢，我去找些白面肉馅来。”站起身来，又走了出去。
墨释望着秀蓝的背影，忖道：“她的性子似乎跟初次见面时大不相同了。那日挡她一掌，感其内力似有七十余年根底，比之楚遥尚高出不少。这在人界已算极为高深的修为，由此推测，她的年龄至少七八十岁，在人界应属耄耋老者。当日在楚遥处，确觉此人沉稳凝重，圆滑世故。怎的今天独处，忽又变的这般活泼？莫非凡间女子都是这么复杂多变的么。”他微露苦笑，却没有任何厌烦之心。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秀蓝终于捧着一叠物事返回房内。“抱歉，让你久等了。这地方的面粉不够细白，馅料种类太少。鲜虾只好用虾仁代替，榈芹勉强换成韭菜，鸡蛋肉馅还不错，可惜海虎翅无论如何找不到。你就将就一下罢。”说着把盆盆罐罐摆放出来，竟然铺满整张桌子。
墨释看的眼花缭乱，疑问道：“你们凡人做饭，要这样麻烦啊？”又见秀蓝手里握着一根短短的木棒，心中奇怪：“这又作何用处？”
秀蓝嫣然浅笑：“若做的简单些，当然也可以，但味道就差的多了。我初次给你下厨，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当即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墨释再次怔住，渐渐的，内心深处隐约生出一丝莫名的温馨暖意。当年飞凌心甘情愿下界为人，也是为了这样的一分暖意么？
六界之内，惟人有情。
第十九章 同处一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