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甫始,万象欣容,这几日雪后天青,一碧万里,山中清新无尘。众多游人不畏天气严寒,纷纷慕名而来,观花赏雪。百花山下的小镇愈发热闹嘈杂。
秀蓝的病来势迅猛,去的亦快,过了两日即已康复。掌柜伙计及其他房客见那黑衣怪人摇身一变,竟成这等美丽女子,无不啧啧称奇,对于墨释有美同行,更是大为艳羡。
两人每日喝酒谈天,闲逛散心,甚是悠闲。秀蓝恐墨释事务繁多,又担心他厌烦等待,试探着询问他是否先回魔界,墨释却道无妨。她也就放下心来。
这天临近黄昏,秀蓝坐在房内百无聊赖,忽然急道:“若是老醉仙醒了跑回魔界,咱们岂不是空等一场?”
墨释微笑道:“我已设下禁制,他一旦醒来,我即刻就会知晓。”
秀蓝颇觉有趣:“这么神奇?你也给我下一个好不好?”
墨释解释道:“禁制的种类繁多复杂,一般特定情况下才需设置,其余时候并无用处,和刻印不同。”
秀蓝锲而不舍:“那你给我设个刻印罢。”
墨释无奈摇头,念咒施法,一道五彩光芒环绕秀蓝旋转片刻,渐渐散去。“好了。”
“就这样吗?”秀蓝看看周身,似乎没有任何异样,跳起来道,“我去去就回。”说着跑了出去。
过了半晌,她方才回房,进门便嗔道:“完全不管用嘛,真没意思。”
墨释一怔:“怎么了?”
“我跑到街上念你名字,你怎么不出现啊?这个刻印根本没甚么用处。”
墨释哑然失笑:“只有你危急之时,自身的气息才会反映到刻印上,我自会知晓。若你每次叫我都要出现,干脆我时时跟着你好了。”
秀蓝想想确实如此,忍不住笑道:“算了算了,你还是把这刻印去了罢。”
墨释应了一声,但似乎想到甚么,并未依言消印。
秀蓝转念又兴起别的念头,也没在意,缠着他陪她上山赏雪。墨释劝阻道:“山中极是寒冷,你病势初愈,待久了恐怕不适。”
“天天在屋里好闷,我的病症早已好了,没那么娇气的。百花山的雪景久负盛名,我还没看过,陪我去瞧瞧好不好?”秀蓝跑到墨释面前,抓着他衣袖不断轻晃,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墨释看着那娇柔眼神,一颗心登时软了:“依你就是。”
两人走出客栈,经过街上的衣饰店铺时,墨释不顾秀蓝推谢,仍旧买了一件银狐氅为她披上。
临近山道,不时见到三三两两的游客结伴而行,登山观景。这二人自是吸引了无数妒羡视线。
墨释皱眉道:“这些家伙当真让人厌烦。”
秀蓝调皮笑道:“他们是看魔尊大人英俊呀。”
“荒唐!相貌不过皮囊,有何意义。”
“那或许是你们的想法,人间世俗肤浅,最重美色,尤其女子。”
墨释奇道:“那你为何戴着面具?”
秀蓝淡淡一笑:“如你所说,相貌不过皮囊。我时常独自行走江湖,若整日被看来看去,想想都要烦死的。”
“哼!谁敢随便看你?找死!”
“哎呀,好了好了,我还没着恼,你又急些甚么。”
墨释一怔,不知为何听到有人注视秀蓝,心里便觉十分烦怒。
秀蓝忽然指向远处,欢快叫道:“那边梅花开的好美,我们过去看看。”一时忘情,抓住他的手奔上前去。墨释只觉那小小柔荑绵软娇嫩,略微冰冷,不禁反手轻轻握住了她。
半山腰处,数枝红梅掩映于苍松翠柏中,晶莹白雪衬托下,愈发秀美绝伦,见之忘俗。四周早已围满游人,赞扬惊叹声不绝于耳。
秀蓝颇觉惋惜,低声道:“可惜太多喧哗吵闹,辜负如此美景。”
墨释建议道:“我带你去深处观景可好?”
秀蓝面露喜色,点头应允。顿觉腰间一紧,墨释揽住她施法消失。她再次睁眼,转头四下察看,登时轻呼出声,此刻竟已坐在山顶峭壁的一株古松上。古松深深扎根于山壁岩缝,枝干横斜而出,如苍龙出海,飞纵入深翠晴空,不知经过风雨飘摇多少岁月。寒风凛冽,吹动针叶沙沙作响,摇摇欲坠。
秀蓝微感惊惧,不禁向墨释身边靠去。墨释伸臂搂紧她,轻声道:“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她闻言温柔一笑,定下神来,举目眺望这绝顶风光。
远处云海翻涌,暮色苍茫,笼罩天穹,然斜阳未隐,金光万缕破云而出,尽染万里。百花山绵延不绝,蜿蜒无尽。从此处望去,白雪皑皑霜寒料峭,冰峰千里冷如银;漫山遍野傲梅怒放,飞红万点艳如火。相比山腰处的华英寥落,实是云泥之别。
秀蓝心怀舒畅,凝神观望,但觉生平所见美景,再无出其右者。冷风吹拂掠过,衣袂猎猎飘飞,青丝漫天逸舞。碎碎阳光洒落在她雪白的容颜上,衬得那袭银白狐裘亦失了颜色。恍若神女谪凡,冷艳无极。
墨释凝视着她,恍惚想道:“百花山的雪景果然宜人,若和秀蓝长居此处,真是逍遥乐事。”浑忘了数日之前,他还嫌弃凡人多事冷天赏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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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过去十余日。
司空秀蓝自幼丧亲,师门教诲又极为苛严,到得近年接掌水阳宫,更是磨练的圆滑世故,深沉持重。然其毕竟只是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天真之气虽被刻意压制,终究无法泯灭。
半月来和墨释日夜相处,他虽冷漠桀骜,对她却着实迁就,甚至有几分宠溺。秀蓝的孩子气和女孩儿家的顽皮娇纵俱都渐渐显露出来。她有时深夜静思,也发觉自己的性子竟似大异于往常,不由暗自惊心疑虑,然而到了次日,与墨释言谈处事,还是娇憨难改。
这日清晨,秀蓝从睡梦中朦胧醒来,便听墨释淡淡说道:“
第二十三章 朝夕相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