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巷”的原“殡仪馆”公交站下停住,我赶紧刹住车在不远处盯着她,生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回头看了一下,像是在查看是否有人跟踪她,我赶紧靠近墙把身子贴在上面,隐藏在她的视线外。她没有发现我,然后稍停留了几秒钟,右转上了合作化路的右侧人行道,一直向前走了过去。
我迅速跨上车,三下五除二,立即跟上来,在巷口处又停下来,远远看着她走过去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几乎要看不见了,才赶紧再次跟上去。我想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内心里充满了自责,内疚一瞬间充塞了我的心。
前面就是碎城大学北园了,就在不远处,林婉儿在北园东门外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到校园里去。她平时走路不快,这一次走得却极为迅速。她大概已停止了哭泣,阳光被她的身子阻挡在了背影里,仿佛无助的肩膀轻微地颤抖,我看着小小的她,心里突然悸动过一阵一阵的疼痛。
我甚至一路走一路在骂自己,骂自己是个混蛋,甚至骂自己禽兽不如。但又能怎样呢,依旧令她如此伤心颓废而去。她并没有回到校园里去,她继续往前走,越过与合作化路交叉的史河路口,继续向前走,然后过了一个加油站,爬上一座人行天桥,一转眼就闪到了合作化路的对面去了。
我继续跟踪她,只是不敢跟得太近。等到她下了天桥我立即扛着自行车,爬上天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她消失不见。我走一步骂一句,骂自己是个蠢蛋,现在搞到自己累得一身汗,又把个小小的婉儿气得赌气不理自己。
如今,她一个人在乱糟糟的公路上没有方向的瞎走,我只得跟着她,生怕她出了危险或者去做傻事。以我现在的视角去回望那个遥远的2006年,19岁的林婉儿泪雨飞扬的那个夏季,像极了我所能理解到的2004年在废城我与陈思琪离别时的伤心,便如摧枯拉朽般无可弥补。
上了天桥,我看见林婉儿已经走到桥下去了。她沿着人行道,继续向前盘桓而行。她好像又哭了起来,我从没料到她竟如此难过,心又悬起来了。继续跟踪她,我故意沿着天桥另一边的栏杆猫着腰走,自行车在我手里变得扭曲,我只一心祷告着“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见她远去,我低着头扛着车子下了天桥,刚一下桥,一抬头,林婉儿却正站在我跟前对我怒目圆睁,我几乎叫了起来。她脸色泛红,眼袋红肿,那都是剧烈哭泣过的表现。我忽然不知说些什么。
她冷冷地问我,“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你跟着我,我自己走我的路,不要你管。”
我放下车子,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烫,微微还在发抖,“好了,婉儿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跟粑粑一起回清泉湾,回我们自己的小家去。”
我憋住气,全当身边路人都是空气,厚着脸皮求她原谅,像一只讨食的哈巴狗,向她摇尾乞怜。同时,用“我们的小家”来诱惑她,来使她感到温暖和关心。因我知道,平时她最喜欢提的便是“清泉湾,我们自己的小家”。
2006年的夏季,林婉儿伏在我肩上,嚎啕大哭,双肩发出剧烈的颤抖,像一只折翅的飞鸟。“你不疼我,粑粑不疼我,没有人喜欢我。”她扑到了我怀里,附肩而泣的样子,像极了我一生中最难挨的那些她死去不久的深夜,我半睁着双眼睡在115宿舍里,每临寂静如初之夜,悍然醒来的孤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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