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活了。你快去上课罢,有时间再聊她这事。
中午林婉儿回来,我迷迷糊糊睡在长梦里,听见她和胖姑娘在门外说话。我起床洗脸拾掇自己,一开门林婉儿一见我蓬头垢面的样子,赫然大叫,啊,臭人你竟然才起来。
我说是啊,没课就是周末,起来那么早做什么。
林婉儿人前通常喊我臭人,私下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她“粑粑”。她和胖姑娘聊得正开心,质问了我两句,不再理会我。胖姑娘手扶在栏杆,笑在春风里,料峭的春寒仿佛一下子消融殆尽,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来。
姐姐你今天起那么早,干什么去了?听房东讲你去找工作去了。林婉儿问。
对的,我刚找了一份在饭店服务员的工作,我没带身份证,说了半天人家才要我。
我弯着腰一边刷牙一边哼唧着听她俩说话,冷不丁接一句:“出门不带身份证,你多大胆啊。现在都在抓盲流呢。”
其实是一句玩笑话,不知道为什么胖姑娘听了就哭了,哇哇大哭。林婉儿转身照我屁股上就是一拳,厉声道,臭人,你嘴里怎么就没好词呢,吓到姐姐了罢。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啊,说忘了带肯定就是忘了带。
“对不,姐姐。”林婉儿替胖姑娘擦了一把眼泪,稍作安慰地问她。
可是,我是真没带,跑得急,又不敢拿。
胖姑娘的眼泪顺着初春干涩的脸颊上,颗颗滚落在地。林婉儿牵住胖姑娘的手,将她拉到我们房里,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说,姐姐,你坐下,别难过,有什么心事你和我们说说就是,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想帮助胖姑娘的想法是真的,不过她一直遮遮掩掩不为人知的身份背景,倒是我们最想知道的。胖姑娘坐下来,揉着双眼,哭得更凶了。两只皲裂的手掌上面,布满了裂开的条条纹路。林婉儿翻开柜子,拿出我送她的护手霜,挤出平时的两倍多,帮胖姑娘均匀地涂抹在手掌上。
“这下就不会疼了。”林婉儿拉着胖姑娘的手,上下翻看了一下,道,“怎么样,舒服罢?”
谢谢你,你喊我豆蔻罢,我没有你大,我今年十七岁。豆蔻止住眼泪,低着头说,“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爹妈逼我给我哥哥换亲,我才跑出来的。”
我和林婉儿都吃了一惊。林婉儿甚至惊叫了一声:你这么小,还没有我大!你爸爸妈妈逼婚?为了你哥哥?
话问到此,豆蔻放声大哭,“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他们让我嫁给一个傻子,只为给我哥哥换一个媳妇,给我们家传宗接代。”
李修文写过一部小说《捆绑上天堂》,其中有一段关于“逃跑的伴娘”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叫囡囡的女生,做朋友的伴娘参加她的婚礼,因为害怕被朋友的亲朋好友瞎整,把新娘送到男方家中,提着鞋子就逃跑了。
上次妹子结婚回家送别她,二十几岁的年岁,我尚觉得她都还小,何况一个十七岁的娃娃。虽说不是我自己的妹子,但总感觉到心疼。且一看到豆蔻哭泣的样子,想到那些我总以为只在遥远的封建时代才会出现的事情,如今堂而皇之出现在眼前,心中不免一阵哆嗦,造孽就是这么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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