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说场上的白衣囚犯。”徐哥儿伸手指去,“你看那两个铁面巨汉身边的囚犯了么?怪老头说他是罪大恶极的人,害死了大唐的皇子。”
“是么?”忽然,墙头又传出一个声音,诙谐打趣,“小娃子,凡是不能看表面,听其一,观其二,查其三,才明其然。”
二人听了背后声音传来,不免汗毛陡立,颤抖般回头看去,皆是“咦”了一声。
“好了,别看我了,看场上的动静,热闹的很呢。”墙头那人坐在梁上,双目漠然,拿起酒葫芦,饮了两口。
此刻场上,公治长言明那囚犯身份,不免激起众武林好汉破口痛骂,怒目敌视。
“好了,离掌门,咱们一样一样来。”公治长朝着东面青山派的众人笑道,“还请盟主大人上交这,圣上必当重赏。”
“赏不赏的倒也无妨。”离凡摆了摆手,示意师弟离心把那经书交给对方,“不过离某看今日怕是有些风浪。”
“哦?”公治长闻言一愣,片刻恢复笑容,抬手准备接过那,口中轻笑,“今日这含元殿上,甲胄之士不下万余,还能有什么风浪?”
话音未落,那还未着手,陡然一道寒光飘过,公治长眉色一凝,赶忙退了三步,抬头看去。
“来了!?”李恪酒杯一沉,大喝道,“来人!”
“恩?!”离心道衍皆是一定身,打量着场上动静。
“和尚,若是小道士来了,你怎么办。”万昭仪焦急问道,“莫非你也要杀他么?”
道衍摇了摇头,却不言语,不知心头何意。
众人闻言稍怔,只见一把黑鞘长刀破空袭来,眨眼寒光乍现,直把那经书一分为二,落于当场。
“恶贼来了!”侠客门的沧澜弹身而起,遥望四周。
“人在哪?!”福镖门的石军也是手握朴刀,怒目而视。
“好啊,总算还是为了这经书而来!便是毁了也不给我们中原朝廷么?”几个川蜀女子也高声骂道。
“萧衍!你滚出来!还我师兄弟的命来!”那碧火教的海望崖瞪圆了双眼,阔步奔到擂台,心想若是寻到对方下落,定然以命博命。
“呵!修罗黑袍一个人也敢来这武林大会么?”屈中横嘴角不屑,“老夫看你今日来得,却又怎么走得!”
公治长扫了眼四周,忽然双目一凝,盯着那西面的人群,冷冷道,“萧小子,既然来了,还鬼鬼祟祟什么现身吧!”
“什么?”南宫烟和纪子寒同时一愣,赶忙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门徒中传出一阵躁动,刹那飘出一道人影,立于场上,黑袍斗笠,端然不语。
“拿下!”公治长见了来人,也不客气,当下暴喝一声,四周各路门派掌门同时奔上擂台,兵刃在手,目色发寒般瞪着面前的黑袍人。
不多时,那些禁军卫士也是得了口谕,几层而围,千余不下,只把那黑袍男子困在擂台之中。
“萧衍,你八年前曾助我青山派免于灭门之祸,离心感激不尽,可你又为何背主投敌,做下那伤天害理的事?”离心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经书,当下脱口质问。
那黑袍男子也不答话,只是扫了扫四周的人群,似在焦急般寻找着什么。
“哼!还故作傲然么?!”公治长冷哼道,“各位掌门,圣上有口谕,若是杀了这背主投敌的恶人,便是大功一件!为国除害!”
“上!”碧火教海望崖暴喝一声,一马当先奔了上去,身后跟着侠客门、凌云堡、长歌坊、福镖门的众人。
“南宫我们也去么?”纪子寒有些诧异,为何这萧衍会来自投罗网。
“先看看。”南宫烟叹了口气,“萧衍纵然十恶不赦,可也是我们的恩人,此番便是他来了,我们也不能趁人之危。”
“恩。”冷月和南谷也是点头应允,心头诚然不想和这黑袍道士为敌。
“恶贼,看刀!”海望崖两步抢出,顺着那黑袍人的背部一刀劈去,
劲力深重,毫不留情。
“恩?”侠客门的沧澜一愣,只见海望崖一刀而过,却是掠过空气般停了下来,众人只觉眼前一晃,那黑影又闪出人群,往那宫门外奔去。
“想跑!?”石军和方勉不屑冷哼,带着弟子向那宫门追去“狗贼,哪里走!!!”
“这厮要逃?”了心和尚一愣,“凭他的功夫,虽然不敌,可也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逃?哼!”公治长冷笑一声,单手举起,军令示下,片刻宫门闪出数百甲士,把那沉木重门迅速合上。
“瓮中捉鳖,我看你今日哪里逃!”李恪坐在高处,冷眼看着场下动静。
那黑袍人刚奔到宫门,便见四周又现出伏兵,不免身形一停,足下再转,往那东面城墙逃去。
“萧衍,今日还请给个交代,否则那北伐的三千侠士怕是难以瞑目!”忽然,东面闪出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剑眉冷目,却是那虞心影和铁梦秋。
黑袍人一愣,竟不知这偌大的含元殿却被安置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他身形停滞片刻,也不多留,赶忙回头狂奔,轻功形如疾风,几转又到了西面的墙下。
“哟,臭小子,八年前你杀了我的亲弟弟,今日想跑,老子非得把你碎尸万段!”只眨眼,墙上又现出禁军身影,当头三人手执怪异兵器,或是双刺或是铁爪,更有那夺命飞轮。
“哼,我便知道你回来,东面有天机府的伏兵。西面是魑魅魍和皇宫的禁军,便连那南门也是一个营的卫队。”公治长此刻意得志满,不免拂须长笑,脱口道,“你今日已然无论可逃!纳命来吧!”
话罢,众江湖好汉见着萧衍已然是虎困平阳,龙溺潜水,不免心头窃喜,纷踏而至。
“徐徐哥儿”那骑在墙头的孩童双目紧追,瞧着场下的情景,“这这恶贼怎么真的来了”
“不知道,不过今日也算瞧到了好戏。”那徐哥儿看的心惊胆战,不禁咽了咽。
“好戏还在后头。”那梁上的饮客淡淡道。
“”此刻,那黑袍人漠然孤立,也不出口说些什么,只见身边百十道寒光现出,当下双掌急出,绕过兵刃,和众人战至一团。
“功夫不减啊。”公治长站在场外冷眼旁观,只见那黑袍道士左右腾挪,鬼影模糊,可此刻兵刃已然落在场中,便是拳脚功夫怎能和千百高手相敌。
“受死吧!”长歌坊方勉暴喝一声,单掌斜出,只取对方要穴,破云掌如影随行,好不厉害。
“老方,这功劳也有我一份!”石军笑了笑,绕至对手背后,脚步两转,摧山分海拳,劲力重重。
“”那黑袍道士刚刚躲开两刀三枪,只觉身后两道劲风袭来,赶忙侧步低腰,足下三转闪出空隙。
“哪里走!”侠客门沧澜长剑一抖,君子剑几点剑花,寒光凛凛。
“呵!独臂难支了么?你那日北漠的风范那日去了?”海望崖不屑笑道,手上朴刀横扫,离火三情刀舞的唰唰直响,刮得来人道袍低扬。
“道长!你放着道法不修却去求什么荣华富贵,可是失了道家的风骨!”九连寨的女子笑了笑,软鞭长甩,只把那黑袍人绕在其中,只等最后的杀招。
“阿弥陀佛,萧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若是束手就擒,老衲可帮你求情!”了心见着此间高手云集,那萧衍分明已到穷途末路,此刻不免现身杀出。
“”那黑袍道士稍一愣神,将将躲开十余刀剑,层层掌风,却是被九连寨的软鞭困住小臂。
“得手了!”川蜀女子暴喝一声,引得众人群起而攻之。
“哪里走!”海望崖朗声大笑,一刀冲着那黑袍道士头上砍去。
“什么?!”侠客门的沧澜一愣,眼前人影一闪,竟不想那萧衍挣脱软鞭,借着海望崖的内力飘然而起,往那城头逃去。
“哪里走!”魑魅魍随即而到,却又把黑袍人逼了下来。
“萧衍,虽然此番胜之不武,可若是愿意说清楚,我青山派答应你定然可上书朝廷,求个解释。”离心见着萧衍已然难有活路,赶忙闪出人群冲他吼道。
“”那黑袍道士似打量了离心片刻,也不答话,足下再起,似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到了擂台中央,离那白衣囚犯不到百步的距离。
“哪里走!”公治长负手行来,冷眼凝视,“臭小子,今日这局便是为你而设,你还敢前来送死么?!”
“”那黑袍喘了几口气,刚要回头,却见四周的高手也尾随而至,步步紧逼。他摇了摇头,似看透什么,心下释然,垂下手来,仰天不语。
“放弃了么?”离心和道衍瞧得一愣,好不糊涂,“小道士到底是命中有这一报么?”
“杀!!!”屈中横阔步奔出,一拳破空,直直往那黑袍道士的背心袭去,众人瞧得在眼,也赶忙兵器拳脚齐出,只望能把这背主投敌的恶人,把这屠戮侠士的魔头毙于此地。
“杀了!”墙头的小打杂看到这里,赶忙双手遮眼,生怕见着血光,惹得半夜梦魇降临。
“没出息!”那徐哥儿此刻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场上好汉们使出浑身解数,把那黑袍道士置之死地。
“张开眼看好了,老是这么胆小,以后的路可是要被世俗所困!”忽然,那胆小的打杂耳旁凉风拂过,似带来一句人语。
“什么?”他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那梁上早已空空
“成了!”
此刻场上,千百刀剑寒光已到,只需顷刻便可把那萧衍斩于刀剑之下。
“哼。”公治长寒声冷笑,“小道士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了”眨眼间,那空气似被冻结于止,那公治长一语“到此为止”还未落地,众人耳旁似传来同样一句话语,这言中透着寒意,顷刻间场上竟多了七分煞气。
众人只觉面前的黑袍道士依然垂手不语,仰望苍天,好不奇怪。
“丫头,你假扮我引得好大热闹”
陡然间,一袭黑袍飘然而落,单足点地,道服飞扬,似修罗降世,煞气陡然现出,惊得在场众人却是心头几颤,气息受阻,当下难以落下招式。
“哑儿,让我来吧”来人手掌缓缓落在“黑袍道士”的肩上,柔声道,“你在和尚与离凡身边看着,此间的结果该由我来了断。”
“什么?!”众人一愣,此刻却觉丹田受阻,哑口难言,“这这是”
那“黑袍道士”周身几番颤抖,玉手缓缓伸出,似要抓住什么,可却犹豫般收了回去,当下也不耽搁,轻功几转到了离凡的身边,脱下斗笠,青丝落肩,双颊落痕,出水明眸呆呆望着场上的男子。
“哑儿姑娘?!”离凡、道衍、万昭仪瞧得均是一愣,“怎么是你?!”
“莫非!”道衍立马站起身来,瞠目望去,擂台之人白发披肩,冷眉俊容,周身淡淡闪出煞意,“莫非场上那人是”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逼萧哥哥现身”哑儿瞧着场上的男子,嘴角抽泣,心头痛意难平。
“你怎么假扮了这魔头的装束!”孤龙慈凤此刻见了哑儿,也赶忙行了过来,焦急道,“你这丫头,便是不惜性命也要逼他现身?”
原来,八年前,哑儿离开萧衍,跟随不忘生回宫后,一心一意求他为师。不忘生心知这女子和自己有缘,也感叹她命中劫数连连,于是答应传授她一些武艺自保。可不出两日,那北漠中便传来了噩耗,李川儿中计被害,楚羽生陆展双尽皆战死,便是那萧衍也失了踪迹,一个月后江湖上传言四起,萧衍已然成了投敌叛国的十恶罪人。女子不愿相信他会如此绝情入魔,于是出宫百般寻找。
三年前,朝廷被盗,天机府主事频频被害,哑儿心觉必是萧衍为了报复朝廷所谓,遂假扮他的装容,劫走小乞丐,夺了经书,把它交予离凡的手里,就算萧衍闯山抢夺,只因那青山派欠萧衍一个天大恩情,这离凡定然能看在面上,放萧衍一条生路。怎奈一年间,虽然藏在青山派,可萧衍却依然不露踪迹,便是到了今日,这经书又回到了朝廷的手上,男子也依然没有出现。
哑儿此刻心痛难忍,只觉萧衍莫非已在八年前的漠北战败身死,可正在心死之时,一声熟悉的呼唤却又唤回了她的心神
“小道士来了。”道衍行出几步,立在人前,抬目看去,那黑袍男子孤傲般立在人群中。
“萧衍,你终于来了。”离凡刚刚也觉奇怪,这黑袍道士轻功虽然卓绝,可内力平平,招式不及清风之境,又怎会是力斩千人,煞似修罗的黑袍萧衍?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萧衍看着公治长身边的黑鞘长刀,便是方才被哑儿用来斩断经书的“修罗心”。
那长刀似闻呼唤,天空云隙间阳光洒下,引得寒刃摄人心魄,好不凛人。
“臭小子!你以为救了你那师妹,你便可抽身离去么!?”公治长立在五丈外,暴喝道。
片刻,周围众人回过神来,赶忙运起招式,手执利刃,围攻而去。
“”顷刻间,萧衍道袍一晃,人影陡然消失,眨眼却又出现在了公治长的面前,“八年了,该有个收场了。”
“你!!!”公治长瞧得大惊,竟不知这少年怎么从人群闪出,竟到了自己的面前,“你你哼你以为说的,天下人便会相信么?!
“我不必说。”萧衍冷眉一抬,摄魂般望着对方,“天下人,我不在乎。”
“什么?!”公治长闻言冷笑,稍稍稳住心神,丹田一凝,破口骂道,“那你就去死吧!”
言罢,四象阴阳掌,暗合天数,变化无常,破空袭去。这些年他又苦心钻研那炼丹之道,却是武艺步入了清风。
“好。”萧衍淡淡言了一句。
“沙沙沙”萧衍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是那各门各派的高手赶到。
“恩?”公治长瞧得一愣,竟不知自己双掌已到对方胸前,这人竟然还不动手。
眨眼,只见那萧衍右足轻起,后跟一沉,只凭内力便把“修罗心”震起滞空,而后右手如鬼影现出,手掌轻开,如抚那青丝般顺着修罗心的刀鞘缓缓滑过,直至刀柄。顷刻,那萧衍右手拔出长刃,寒光一闪,足下淡淡转了两圈,袖袍飘扬,白发淡然。左手轻轻接过落下的刀鞘,右掌几挽刀花,甩去那腌臜脏血,而后阔步往那场中行去,目光直直看着那羸弱的囚犯。
“什么?!”公治长一愣,只见面前男子双目一凝,透神入魄,看得自己气息稍顿,竟慢了两分,“你小子”此一眨眼,老道看着眼前寒光现出,顿时眼前一红,胸膛冰凉般喷出阴寒的血液,当下踉跄几步,毙于当场
“这?!”众人瞧得大惊,那海望崖、沧澜、屈中横、以及方勉石军等人,皆是目瞪口呆,几欲难言“国师大人武功盖世竟然被一一刀”
“怕什么!追!”人群中不明其由的好汉又发出几声怒喊,借着气势紧追那黑袍道士而去。
可无论他们怎催起轻功,只觉眼前的修罗黑袍形如鬼魅飘荡,若影若现,几步飘摇竟然到了囚犯十步开外。
“这厮!!!”李恪还未出言暴喝,那公治长已被萧衍斩于刀下,此刻他见男子向着囚犯行去,不免心生寒意,这八年来,他似从未如此害怕过,“来人!杀了这黑袍道士!连那囚犯一同处决!”
“诺!!!”周围甲士沉沉回道,相拥而上。
“吼吼”那囚犯旁的两个巨汉似被丹药炼成,此刻举着铜锤不免沉声吼道,只等萧衍近身,便把他砸个稀烂。
“我来了!!!”萧衍双目一瞪,一改方才那般淡然,却是黑袍激起,煞气现出,此刻百丈的含元殿前,陡然现出一股杀意,惊得在场众人背脊发凉。
眨眼间,萧衍足下疾行,鬼影骤然一闪,刹那长刀在手几现,杀气凛人,灭尽万物。顷刻,也不知男子身形几何,便已闪至那两名巨汉身后,回刀入鞘,掌风几起,把那囚犯的锁链震的七零八碎。身后轰然传来两声颤动,巨汉身首分离,铜锤落地。
“你”那囚犯披头散发,颤颤巍巍,难识面容,“你”
“你”那囚犯周身一颤,熟悉感觉涌上心头,“唔”
“好小子!武功又高了一个境界!”道衍此刻在场下看的目瞪口呆,不免脱口赞道,“今后天下还真是鼎立之势了!”
“萧衍这功夫比起八年前”离凡也会想起那日凤凰阁中,萧衍使出浑身解数力敌赞普七步七王印的场景,“何止好了七分”
“萧哥哥”哑儿双目落泪,喜极而泣,却是见着萧衍人影一晃,黑鞘长刀置地,双手轻轻抱住那囚犯,一口吻了下去。
“少主。”萧衍缓缓脱开女子玉唇,爽朗一笑,“萧衍回来了。”
言着,他温柔般帮她拨了拨秀发,“我来晚了”
“萧”那囚犯直到被男子拨开长发,这才露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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