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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轻柔歌谣[2/2页]

浊世神行录 多汁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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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要看你如何定义死亡了。”他伸出手指挠了挠脸:“每一秒的我都是全新的我,每一天的我在躺进被窝之后都会经历死而复生。我是个命中没有“歇”字的行者,动则生,不动则死。”

 “…………”杨御成彻底无语了。

 原来我这么烦人的吗?

 “呃…无论如何,我想表达的核心观点就是…”他十分轻松地耸了耸肩:“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与人类太过相似了,俗话说当局者迷,你越是深陷其中便越会不可自拔。”

 “何以见得?”杨御成歪着脖子问道。

 “人类的关键特征是什么?算了,我也不用在这跟你迈关子了,反正我能想到的事情你也都能想到…”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人类非常容易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任何稀薄隐晦的暗示都能在他们的心中种下静待时机破土而出的种子。你在与他们的相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学会了这一点,一如那群为了情感而自愿坠落降格的坤道恶兽们。”

 “若不融入,我就无法揣摩出他们的心思。”杨御成疲惫回道:“揣摩不出对方的心思,我就无法占得优势以求稳定的胜利。要按你这个观点来分析的话,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不,我的意思是你学得太好了,或者该说是…学得太过头了。”他连忙挥手插话道:

 “你还没发现引起自身改变的转折点吗?不必思考那么艰深的因果理论和世界规则…你心中的人性开始迅速发芽的瞬间,正是你开始“寻找”答案的瞬间,我说的对不对?”

 寻找…答案?

 “我不该说这句话,但是…”杨御成又皱着眉毛摇了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只有人类才会寻找答案,只有人类才会在“杨御成”与“天道化身”之间犹豫不决。只有人类才会去绞尽脑汁地思考:光是消灭赤目上人却拯救不了人心的话该怎么办。”他笃定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该自行创造一个答案,并奋然投身其中,力求心无旁骛?”杨御成撇着嘴不耐烦地反驳道:

 “恕我直言,那叫愚蠢。我可不是那种蠢货愣头青,这点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不,当然不是!哎…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他十分苦恼地捏了两下鼻梁:

 “人啊,一旦走进死胡同里真是神仙来了都劝不明白。你听我这么跟你讲哈,这个吧,研究问题的时候呢,首先要抓住关键点…”

 “你是理智?”杨御成突然插嘴道。

 “我是疯狂。”他摊手回道。

 “我是理智?”杨御成皱了皱眉毛。

 “你也是疯狂。”他挑了挑眉毛。

 “我的理智呢?这时候不是该轮到他紧急出勤了么?咱俩跟这能聊出个什么?”话音落下,忽感无比疲惫的杨御成撑着大腿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的回答了。

 “我们可没有那么奢侈的东西…”他也跟着苦笑着叹了口气,两人再次对视起来。

 “你认为是你杀了杨御成。”沉默半晌,他再次开口平淡说道。

 “事实如此,我一直在构思未被天道纠缠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杨御成沉声回道:“但我想象不到不存在的事物,也做不了梦。”

 “你认为杨御成已经和…她一起死去了,而你则是在其腐烂的灵魂空壳上落种发芽滋生出来的霉菌残渣,一头不伦不类的怪物。”

 “不,这只是个托词,我就算能骗得了自己都骗不了你。”杨御成微微摇头:“你心里还不清楚么?其实一切都发生在更早之前…”

 “你认为是你…占了那个死胎的位置。”他吞了口口水,话音逐渐沉重三分:“好吧,我们是同一个存在,我们的所思所想都是一样的…”

 “是的,这就是我无法接受自己存在的根源所在。”杨御成的声线逐渐趋向平稳:

 “其实我更该自称“灰天命”才对,和十全子一样,我只是借用了某人的相貌和意志,再加上纷繁复杂的破碎记忆。里面有杨守心,有穹,有芙露琉,还有好多我知晓或不知晓的…”

 十全子不是间宫穹,哪怕将情感激荡至最巅峰,引发出超越因果的无上奇迹,他所能复制出来的也只是一段无比接近真实的记忆再现。

 由此推得,灰天命也不是杨御成。

 无论它有多像。

 死人就是死人,回不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颗破碎的蛋壳里埋着一滩即将腐烂的未成血肉。而蝴蝶展翅划过,正巧寻到了这处无比理想的托卵之地…”

 他的面色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没有天道化身,就不会有杨御成,这是双成之策,亦是经由妥协而产生的奇迹。若细心剖析内中因果,定能寻到相应的意义…”

 “我只知道…”杨御成轻声回道:“若没有天道化身的强行介入,那么…那个无辜的死胎就能够以人类的方式死去,不必再苦苦承担这一切了。”

 他不说话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说到底,自己又怎么可能说服自己呢?

 “聆听…”沉默许久,他突然抬头说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聆听,这是杨赐信教给我们的道理…他人虽然讨厌得很,但至少不会算计你。”

 “聆听?”杨御成疑惑反问道。

 “你有多久没仔细倾听过来自身边的声音了?”他望向四周:“让我想想…”

 杨御成垂头闭目,开始飞速翻阅起了自己那胡乱堆积成山的记忆档案。

 “从来没有过。”

 两人同时答道。

 “那…试试吧?”他挠头问道。

 “试试…?好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杨御成捏了捏下巴:“那我该从何处开始听起呢?过去还是未来,里面还是外面?”

 “我个人认为这事情应该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般复杂…”他十分不确定地敲了敲脑门:“听…就是听嘛,“听”而已啊,你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听”吧?简单来说就是…听呗?”

 停。

 我都快认不得“听”这个字了。

 所以,听…

 所谓聆听,便是用耳朵接收来自空气中的震动,经由脑电流的机械处理将其转化为高度浓缩的简略信息,再加上主观的情感分析…

 不对,听就是听,哪有这么复杂?

 仰面闭目。

 风吹层云,沙砾轻颤。

 营火飞扬,木纹崩裂。

 群星辉耀,明月如镜。

 心音鼓动,天地澄清。

 有歌声。

 睁开双眼,杨御成怔怔回头。

 我听到了,就在身边,就在眼前。

 “优柔的风儿啊~从天上悄悄地来…”似乎是厌倦了令人无比尴尬的沉默,贺荒岚开始背对着营火,抱着小贺谏唱起了悠扬的儿歌。

 风从天上来,行往,行往…

 “缓缓地吹呀~行往那金黄的海…”完全没有注意到杨御成那惊愕到足以杀人的目光,贺荒岚就这么拍着小贺谏的背温柔地哼唱着。

 奇迹往往就在视野死角的方寸之间。

 “远行之人啊~莫要辜负骄阳的拥抱…”

 这不是风来州的歌。

 这怎么可能是风来州的歌?

 “星光为我眼眸,静守浩瀚前路…”

 我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我甚至…只记得开头的前半句。

 “沙漠的孩子啊~勇敢迈向东方…”

 这是…

 这是,洗沙洲的歌谣。

 为什么我会记得?

 我是在哪,在什么时候听到这首歌的?

 为什么…我会知晓弧人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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