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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离城市的喧嚣,沿海公路两旁的木麻黄树沙沙作响,咸腥的海风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沾湿了景川的袖口。远远望去,白墙红瓦的联排小楼宛若一位垂暮老者,静立在镇子柏油路边。家家户户门前种着各类鲜花瓜果绿植,一眼望去在阳光的映照下灿烂夺目满是生活的气息。墙面上,斑驳水痕如蜿蜒泪痕,层层叠叠的青苔顺着墙角肆意蔓延,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悠长。海蓝色铁门爬满铁锈,在海风里吱呀摇晃,门轴发出刺耳呻吟;门前石阶凹陷的脚印,被时光打磨得圆润光滑,每一步都似踩在岁月的褶皱里。
     潮湿泥土味裹挟着若有若无的花草香、咸腥海风,与老宅特有的陈旧气息交织,扑面而来。景川望着这承载无数记忆的老宅,恍惚间,儿时假期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与大哥的欢笑、那时的温暖,早已被岁月封印在斑驳墙壁与陈旧物件里。此刻,呼啸的海风依旧,却吹不散他心底泛起的层层涟漪。
     “到了。” 景父的声音里藏不住的雀跃,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颤巍巍地推开车门,海风瞬间掀起他花白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陶醉,“还是熟悉的味道,我可算回来了!”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海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景母皱了皱鼻子,终究没说出抱怨的话,而景父却像个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往院子里张望。院子里杂草丛生,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无力地摆动,几株歪斜的仙人掌顽强地生长在角落里,叶片上布满了盐霜。院内东边墙角两棵大树枝桠交错,繁茂的树冠几乎将半边天空都遮挡住。树皮粗糙龟裂,爬满岁月的纹路,叶片在海风里沙沙作响,抖落一地斑驳光影。树干上还残留着儿时用小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到此一游”,如今早已被新长的树皮包裹,只隐约透出一点模糊的痕迹。
     景川望着年久失修的老宅,眉头紧锁。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砖面,如同老人褪去的皮肤;二楼的木窗框早已变形,玻璃上布满盐渍,像是蒙着一层朦胧的纱,将屋内的景象遮遮掩掩;屋顶的红瓦有些已经破碎,缝隙间长出了嫩绿的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晃。“今天先住酒店吧,这屋子得好好收拾。” 他转身看向父母,“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天气好,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找保洁彻底打扫一遍。” 景父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动手就行,这里的一砖一瓦我熟得很!”景川拗不过父亲,只好点点头。当晚在酒店里,他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老宅破败的模样。可看着父亲那股子执着劲儿,又不忍心扫了他的兴。他知道,这座老宅承载着父亲半生的念想,或许让父亲亲自收拾,也是一种与过去和解的方式。
     第二天破晓时分,景川被窗外海鸥的鸣叫唤醒。推开酒店的窗,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远处的涛声涌来,他望着晨光中若隐若现的老宅轮廓,内心五味杂陈。想起父亲昨夜电话里兴奋的絮叨,说已经联系好了花匠和搬运工,他们还有保洁阿姨,不额外收费的,他轻叹一声,匆匆洗漱后赶往老宅。路上,他特意绕去镇上的五金店,买了几卷防水胶带和新的门轴,两桶油漆,打算趁着这几日好天气,和父亲一起好好修缮这座承载着太多故事的老房子。然后他就得赶紧离开了,大舅还等着他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沙滩上,泛起细碎的金光。景父戴上草帽,握着枯枝的手微微发颤,不过这次是因为兴奋。他弯腰拾起石阶缝隙里的枯叶,每一片都仿佛带着时光的重量,心里想着:“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指甲无意识抠着石阶上的青苔,那些绿色的纹路像极了记忆里母亲佝偻的脊背,可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等收拾好了,我还得种上几盆新的。等花开了,这里又会像以前一样热闹。”
     推开斑驳的木门,灰尘在光柱里欢快地起舞。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客厅的天花板上,蜘蛛网纵横交错,悬挂着的老式吊灯布满了灰尘,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木质地板吱呀作响,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唤醒沉睡的记忆。景父伸手抚摸过门框上的刻度,那是他每年给孩子们量身高时刻下的印记。指尖划过深浅不一的刻痕,最小的那道几乎被岁月磨平,他的喉咙突然发紧:“景喆的个头早就超过这里了,可心却越走越远。” 目光扫过墙角积灰的算盘,那是他年轻时在海洋局当会计用的,“那时候虽然穷,可一家人晚上围在这儿算账,算着算着就笑起来了。”
     这时,景川拎着新买的工具大步跨进院子,油漆桶碰撞出清脆声响。他望着父亲佝偻却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带着他修补漏雨的屋顶,粗糙的手掌总把他的小手捂得发烫。海风卷起他衣角,他快步上前,将防水胶带塞进父亲手里:34;爸,咱们先把门轴换了,这吱呀声晚上听着瘆人。34;景父笑着接过,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儿子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仿佛要把积攒多年的温情都拍进血脉里。父子俩合力卸下生锈的门轴,新零件咬合的瞬间,海风穿过门洞的呼啸声都变得清脆。景川扶着门框,看着父亲踮脚往合页缝隙里挤润滑油,白发在阳光

第65章 老宅新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