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每隔三十步远就点着一盏灯,远观像一条光龙盘踞在黝黑的大地上,数以百万计的肉身傀儡排列成整齐的队列,在魔音的鼓舞下日夜不息地攻打洛城,与城头的守卒死命厮杀。
肉身傀儡关节僵硬,行动不便,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出奇的低,只要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即便是从未训练过的民兵也能一个对付几十个,这就是洛城仍能坚守未失的原因。
“灵族帝君一定到了城外,就是不知道他藏在了哪。”
“他一定躲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
“我很奇怪他手里有那么多能干的人,为何不知疲倦地驱使这些废物去攻城,我看着都觉得累。”
“他的目的是震慑人心,他的目标是获取城中百万人口!他要用这种恐怖的攻势消磨人的斗志,最终完全臣服于他!”
“得赶紧进城去。”
虽然近乎是四面围城,但诡异的是城西的运河仍然是畅通的,傀儡们似乎都很怕水。
水路的统领仍然是公府越,见到苏浪二人,便道:“赶紧劝劝家父,城是守不住了,他们这么做是把蛤蟆丢进蒸笼里一把一把地添柴火,慢慢消磨我们的斗志,等到我们警醒想走的时候,却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苏浪深觉此言有理,急忙入见公府尪,这个威风凛凛,曾经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统帅,最显赫家族的家长,此刻却满头白发,面皮松弛,两只眼袋肿胀的几乎睁不开眼。
他枯树皮般的手扶着一口装饰有十颗宝石的名贵长剑,这剑是独孤氏先祖赐给公府家的天子剑,历代相传,每传一代就镶嵌一颗宝石,以至于光华夺目。
他缩着脖子,蜷缩在火炉旁,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浑浊空洞的眼睛里看不进任何东西,耳朵里也再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就像一块朽木。
苏浪对公府越道:“令尊太疲惫了,有些事还是不要为难他了吧。”
司空百岁道:“蛇无头不行,令尊委公子以重任,当此之时,公子可得扛住。”公府越默默点头,连夜召集公府越旧部商议。
人心浮动,都有退意,只是上面不松口,他们也不敢造次,而今公府越挑了头,众人便历陈洛城不可守的十八条理由,条条直击要害。
公府越于是横剑立誓,将所有罪责一肩扛下,并临危受命担当起组织撤退的重任。
计议方定,傀儡大军又开始攻城。肉身傀儡单个战斗力实在一般,但胜在数量庞大,大到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些东西不知疲倦,可以连续几天几夜不饮食,他们不知疼痛,勇往直前,实在是极难对付。
几路大军出城反击,皆败。
公府尪决定亲自组织一支陷阵营,自己担当先锋将,向耸立在几里外的肉身傀儡中军大纛发动冲击。多日观察发现,这杆大纛是整个进攻部队的灵魂所在,公府越断定大纛之下必有一个大人物坐镇。
若能斩杀此人,非但可以为军民争取从容撤退的时间,说不定还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关于怨灵帝君的有益的情报。
那大纛距城有三里远,中间隔着密密麻麻的肉身傀儡,这些傀儡大多数披重甲,手持精锐兵器,且皮肤已经开始变黑,实力十分强悍。
苏浪赞同这次冒险,但不同意公府越充当先锋,他现在一身系百万军民的安危,万万冒不得这个险,于是主动请缨。
公府越不禁大喜,请苏浪为前锋,亲率精兵继之后。苏浪一时运使起旋风斩,赤色的光芒伸展出十几丈远,所过之处,方圆百丈之内寸草不留。这赤芒内翻卷着无数刀枪剑戟,杀伤力自是惊人,只是极耗费功力,任是他内丹无比强悍,也不能当常规武器使用。
公府越亲率重甲千余人紧随其后,杀开一道血路,并引导诸军向大纛冲杀过去,一时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苏浪的赤色旋风斩在黑夜里十分耀眼,他鼓舞了无数将士,也引来了傀儡军主将的深深嫉恨。两支黢黑的战队悄悄出动,像两把利锥扎向苏浪的胸腹。
正在奋勇杀敌的苏浪却浑然不觉,追随在他身后的司空百岁、公府越也丝毫不觉。倒是极远处站在神京城城头观阵的衣桐觉察到了危险,她刚想动,就被身边的武空卷劝住:“衣师叔,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咱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衣桐道:“他们的事我们可以不管,但阿浪也是你的师叔,焉能坐视不理?”
武空卷狡黠地笑笑:“苏师叔自是同门,但他现在的身份却是光明朝左卫军检阅使,他现在浴血搏杀,保的是独孤氏江山,与大道何干?”衣桐胸中一窒,差点被武空卷的阴阳怪气气出内伤来。她强压怒气,缓了一下:“那他运使的旋风斩也是左卫军的?世人眼里,他现在就代表着广阳宗,左卫军检阅使可以败,也可以去死,但我们广阳宗的脸面丢不起。”
武空卷脸色一变,忙道:“小侄失言,我们的确应该助苏师叔一把,只不过神针鹤怕是不愿跟那些脏东西打照面的。”
白羽的确不肯出征,肉身傀儡是邪物,邪气冲天,灵兽避之不及。
衣桐结束整齐,欲御剑而行,她修为虽然不济,但有神器在手,勉强可以飞一飞。却忽然发现此路也不通,肉身傀儡身上散发出的邪气在距离地面二十丈内结成了强悍的瘴气层,瘴气无影无形,对人体却是致命的。以她现在的修为,二十丈内竟不能动作分毫,而二十丈外,她的御空术又支撑不了多久。
衣桐当机立断,抢了一匹战马,封闭它的双眼,纵马朝苏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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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孤勇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