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耿瞅了小王一眼:“民保对你评论很差，搞得集团都以为你 挑头闹事，周总说民保单独报的人是以前消控办的王建军，周总对你也有印象，说去民保陪同检查文明创建工作时候你就突然晕倒，搞得他们跟狼狈下不来台！”小王在脑海里思索着，第一次找童队长他们请假的情景又渐渐清晰地浮现眼前，那天好像在台上，集团领导陪同上级单位领导视察检查工作时候，自己站在台下由于时间过长，确实头晕站立不稳晕倒了。
玻璃转盘上的水煮鱼腾着热气，耿老二用筷子尖戳了戳小王后颈：34;现在还晕不晕？手麻吗？34;
34;早上起床脖子跟锈住了似的。34;小王转动脖颈发出咔嗒声，34;这病根能去不？34;
耿老二掏出手机调出CT影像：34;第五、六颈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根。34;指尖划过屏幕放大灰白影像，34;先做三个月牵引，配合甲钴胺营养神经。34;
34;这药贵不？34;
34;命贵还是药贵？34;耿老二瞪他一眼，34;你们集团不是有保险么？每天热水袋敷脖子，手机少刷！34;
小宇嚼着辣子鸡插话：34;我们局里老赵也是颈椎病，去年做了微创...34;
34;别吓唬人建军！34;阿峰突然摔了花生壳，34;你就是心里焦虑的。我记得上周西郊挖出个汉代医简，上头说虎骨膏配艾灸...34;
34;两千年前的方子你也敢信？哪来的虎骨膏？34;耿老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小王也端起酒杯陪喝一口，老耿继续说道，34;下周来医院做肌力测试，再不好转得考虑手术。34;
话题忽被玉梅的短信打断：34;茶叶放玄关了，明早给耿大夫送去。34;小王盯着手机屏迟疑道：34;小宇，苗苗过两年上初中...34;
34;五月份再说！现在打招呼太早，34;小宇夹走最后一块回锅肉，34;现在学区政策三天一变，去年耿家小子三月就打招呼，结果六月去问，愣是忘记这茬事！重新捯饬费老大劲，九月才塞进橡树中学重点班。34;
耿老二突然冷笑：34;酒桌上喝的八瓶茅台才换来张课桌！34;
34;现在抓得严。34;小宇扯松领带，34;要不考虑次重点？教师子弟班也行。34;
34;玉梅肯定不答应，34;小王苦笑，34;她同事闺女在火箭班，月考排名掉出前十都得请家教。34;
阿峰忽然从公文包掏出本泛黄笔记本：34;看看这个！34;内页贴着剪报《1999年高考分数线》，34;咱们那届文科480分就能上一本，现在孩子们考600分还哭丧脸。34;
34;时代不同喽！34;小宇的军用皮带扣磕着桌沿，34;现在初中就开始分层，高中淘汰率比部队选拔还狠！34;
34;要我说还是学医稳当。34;耿老二给众人分汤，34;我们科主任的儿子今年高考，临床医学录取线比计算机低30分。34;
34;计算机才是未来！34;小宇的筷子在酸菜鱼里搅出漩涡，34;无人机、机器人、人工智能——市里新建的科创园全是工科项目！34;
阿峰扶了扶银丝眼镜：34;文科生就活该挖一辈子墓？我带的实习生里三个哲学系的，比历史专业的更懂墓葬祭祀...34;
玻璃转盘突然卡住，四双筷子僵在半空。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霓虹灯牌在积水里淌成油彩。
玉梅的电话恰时响起：34;十点半了，药吃了没？34;背景音里传来苗苗背古诗的童声。小王望着杯中残酒：34;这就回。34;
众人一起起立喝干杯中残酒，小宇抓起车钥匙起身：34;找代驾送你！34;作训靴踏过满地花生壳，奥迪的远光灯刺破夜色。
阿峰慢悠悠收起战国陶片档案袋，公文包铜扣撞出清脆声响。耿老二把处方单塞进小王口袋：34;下月来复查，花蕊最近还念叨你，让我的这个月的出诊率再多一个病例，职称难评啊！嘿嘿，你可到处瞎说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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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时雨停了，路灯把积水照成碎银子。小宇的奥迪A6碾过水洼，车尾灯红得像手术室的警示灯。老耿把外套甩上肩：34;药按时吃，下月来复查——再熬夜值班神仙也救不了你！34; “今天都月底了，下月不就是下周么，知道了”小王和老耿作别，望着老耿蹒跚的步伐吃力的迈着胯坐上电瓶车，划出优美的曲线摇曳而去！
阿峰搂着小王脖子打酒嗝：34;当年咱翻墙吃烧烤...现在我在野地里挖墓，你在医院躺板板！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何时，各自珍重吧34;
小王望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然后坐上小宇的奥迪，车辆碾过民保大院的水洼时，小王摸到兜里硬物——是阿峰偷偷塞的战国鱼纹陶片复制品，树脂材质轻飘飘的。副驾座上扔着《瘦心汉墓考》，扉页题着：34;致建军：生活如考古，总要掘开表象见真章。34;
民保大楼顶层的灯还亮着，周建国办公室的百叶窗漏出金线般的光。薄立医院的霓虹在不远处明灭，像团裹在雾里的火。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两个信息，一个是玉梅发来苗苗的画：太阳戴着听诊器，脖子挂着考古刷。底下歪扭的字写着：34;爸爸去哪儿都厉害！34;一个是孙部长的微信浮在锁屏：34;调岗暂缓，下周面谈。34;
玉梅拧亮台灯时，小王正盯着调令发呆。 只是苗苗的画正好压在在调令书上，盖住34;薄立医院34;四个字。
34;孙部长那儿...真没戏了？暂缓啥意思？面谈什么呢？34;她递过温好的药。
小王就着水吞下药片：34;他说要重新评估，让等通知。34;
34;等就等呗！34;玉梅扯开窗帘，34;薄立医院那边童队长不是催得紧？要我说...34;
窗外突然闪过车灯，刘胖子的奥迪碾过水坑溅起泥浆。副驾上的周主任摇下车窗，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小王猛地拉上窗帘，药瓶在桌上骨碌碌打转。
34;下周我去老耿那儿复查。34;他忽然说。
玉梅铺床的手顿了顿：34;顺便问问小宇的事？34;
34;嗯。34;
34;带两盒茶叶吧，他爱喝龙井。34;
月光漫过窗台，薄立医院的霓虹灯在远处明明灭灭。小王摸出那张名片，李主任的电话号码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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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故人新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