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停在窗棂上，喙里叼着半片腐烂的桑皮纸。赵明烛的银针击穿渡鸦左眼，纸片飘落桌上，显出台阁体写的密令：34;崖州鬼贡院丙字号，收庆历四年黜落者七十三人，主考温如珏。34;
墨娘子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注入铜钱围成的卦象，顿时激起三尺高的血雾。雾中浮现出岭南贡院的立体图景：每间号舍的案几都由人骨拼成，砚台中凝固的黑红色液体，分明是混着朱砂的血墨。
34;活人碑......34;她的声音开始发抖，34;他们在用黜落者的骨头重建贡院。34;
血雾突然被某种力量撕开。幻象中出现个戴青铜面具的考官，正将刻满文字的皮肤往新入学的34;生员34;身上粘贴。那些34;生员34;的脖颈全都有麻绳勒痕，正是秋字号舍阴兵的模样。
陈砚秋怀中的《黜落簿》剧烈震动。最新几页自动撕下，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岭南地图。图上山川河流皆由黜落者的姓名组成，而崖州位置的墨池里，沉浮着三百六十颗翡翠扳指。
34;韩琦的活字库......34;赵明烛的镜片映出扳指内侧的刻字，34;每届科举的考题，都提前刻在这些扳指上。34;
铜钱串突然自行崩断。七枚钱币在地上弹跳着组成箭头，指向西南——正是陈砚秋肋间伤口对应的方向。墨娘子拾起裂开的那枚34;天启通宝34;，从钱眼抽出一根发丝细的金线，线端系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羊皮。
羊皮上用血写着：34;双生聚，黜落止34;。
渡鸦的尸体突然自燃。青绿色的火焰中飞出无数纸灰，灰烬在桌面聚成新的卦象：34;雷水解34;。最末一缕灰飘向《黜落簿》，将34;双生34;二字烧成焦黑，但底下又浮现出更古老的墨迹：34;骨肉为引，文章作碑34;。
34;去岭南。34;墨娘子将铜钱嵌入翡翠扳指的缺口，34;鬼贡院丙字号的题引娘子，在等她的......34;
陈砚秋肋间的伤口突然飞出缕血线，与铜钱串相连。血线在空气中勾勒出少女轮廓，那幻象的右手缓缓抬起——缺失的无名指处，骨茬形状与陈砚秋的疤痕分毫不差。
油灯骤然熄灭。黑暗中，《黜落簿》的书页无风自动，最新一页完全被血浸透，浮现出韩琦的亲笔朱批：
**34;景佑四年锁院案，温如珏私留题引副本，藏于教坊司女腹中。今陈氏女骨显题，当速毁之。34;**
墨娘子将算珠按在血批上。珠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地图——是岭南鬼贡院的密道图，标注着34;题引囚室34;的位置。而图角落款处，赫然盖着温如珏的私印。
34;柳七娘......34;陈砚秋的指尖抚过印文，34;她早就知道......34;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青铜面具反射的冷光透过窗纸，在水汽氤氲的室内投下狰狞的阴影。范镇嘶哑的声音在巷口回荡：
34;庆历四年黜落者陈砚秋——奉旨押赴岭南鬼贡院——题碑！34;
《黜落簿》突然合拢。封皮上的血渍组成新的谶语：
**34;北斋有双，死局方破。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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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铜钱问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