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刚敲过三下,赵明烛的银簪就挑开了礼部架阁库最底层的樟木箱。陈砚秋蹲在潮湿的砖地上,指尖掠过箱角剥落的火漆印——那是景佑年间御史台专用的青麟钮纹,如今已被虫蛀得只剩半只利爪。
34;《科场条贯》的私修本。34;赵明烛的异色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银簪尖挑开线装册的扉页,34;但多了三卷附录。34;
陈砚秋的呼吸凝在喉间。发黄的麻纸内页上,34;黜落录34;三个字是用矾水写的,此刻被烛火烘烤,正逐渐显出血锈般的褐红色。更诡异的是书脊处凸起的纹路——拆开丝线,夹层里竟藏着半页《科举十弊疏》残稿,范仲淹的笔迹在灯下锋芒毕露:34;今之取士,如以罗雀之网捕鲸鲵...34;
34;看第七页。34;薛冰蟾的机关手甲34;咔嗒34;轻响,精钢指尖拨动书页时带起细微的风。陈砚秋看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三百余名黜落者的家世:某年某科某考生,父祖三代官职、田产数目、姻亲关系,甚至细化到34;左眉有痣惯用松烟墨34;等体貌特征。每个名字后面都用朱砂批着34;可用当黜34;或34;可诱34;。
烛花突然爆响。飞溅的火星落在书页边缘,烧出个焦黑的洞。透过破洞望去,下一页的内容竟变成了当朝官员名录——韩琦名字旁批着34;知其隐34;,富弼名下注着34;饵可吞34;,而最新添补的纸页上,王安石三个字后面画了个血红的问号。
34;夹叶术。34;赵明烛的银簪划过纸缝,挑出几缕靛蓝色丝线,34;用《淳化阁帖》的装裱手法伪饰,遇热则显。34;
陈砚秋肋间的旧伤突然发烫。他解开青袍,发现皮肤下游走的《锁院赋》文字正重新排列,新浮现的段落赫然是段秘闻:庆历四年春,范仲淹曾密令苏舜钦编修《科场黜落考》,书成之夜却被御史台抄没。
薛冰蟾的手甲突然扣住书架暗格。机关齿轮转动声里,整面书墙向两侧分开,露出背后藏着的铁匣。匣盖上的九宫锁已经锈死,但锁眼周围的划痕显示,最近七日有人尝试开启过三次。
34;楚星河的指甲缝。34;赵明烛的银簪尖挑起锁眼里的碎屑,34;还有朱砂墨的残渣。34;
陈砚秋的断钥在掌心发烫。当钥匙贴近铁匣时,匣盖突然自行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青铜钉,每枚钉帽都刻着不同年号的状元姓名。最上方那枚34;皇佑元年34;的钉子正在渗出黑血,液体在匣底积成个小洼,倒映出窗外残缺的月亮。
34;看钉子底部。34;薛冰蟾的手甲放大镜片闪过寒光。陈砚秋翻转青铜钉,钉尖上竟阴刻着《周易》爻辞:34;上九,亢龙有悔34;。更骇人的是,所有钉子的刻痕拼起来,正是当年邓州贡院平面图的密道部分。
架阁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赵明烛迅速吹灭蜡烛,在黑暗中,三人看见门缝下渗入的月光被什么液体染成了蓝色。陈砚秋俯身嗅了嗅——是混着松烟墨的蟾酥,这种司天监用来清洗浑天仪的溶剂,此刻正被人泼洒在走廊上。
34;《黜落录》在移动。34;薛冰蟾的耳语带着金属震颤。陈砚秋低头看见摊开的书页正在无风自动,那些记录黜落者的文字如蚂蚁般爬行重组,最终在空白处拼出新内容:三百六十名现任官员的科举名次与真实才学评定,半数以上标注着34;才不配位34;。
&nb
第203章 黜落录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