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
前方,熔岩大地陡然向下塌陷,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环形深渊!深渊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由无数骸骨和漆黑金属垒砌而成的巨大熔炉!熔炉高达百丈,炉壁上布满了扭曲痛苦、仿佛仍在哀嚎的浮雕面孔。炉口喷涌着粘稠如血的赤红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扭曲的模糊人影!炉顶上方,悬浮着一物!
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即使视线被热浪扭曲,涵婓也瞬间认出了那东西!
《血光策》玉简!
它悬浮在血焰之上,通体流转着妖异的血光,玉简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恐怖邪气从中弥漫开来,污染着周围的空间!正是这邪气的源头,引动了熔炉的血焰,使其燃烧得更加狂暴!
“必须…毁了它…”一个沙哑、疲惫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涵婓意识中响起,是师尊的意念!“此物…绝不能…落入…宫主之手…更不能…现世…” 意念中充满了不惜一切的决绝。
视角的主人——清虚真人——猛地加速!他周身爆发出清蒙蒙的护体灵光,艰难地抵御着熔炉散发出的恐怖高温和邪气侵蚀,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骸骨熔炉!目标直指炉顶悬浮的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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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更近了!
熔炉喷涌的血焰舔舐着护体灵光,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炉壁上那些痛苦哀嚎的浮雕面孔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闯入者,发出无声的诅咒。玉简近在咫尺!那妖异的血光和恐怖的邪气几乎要将人的灵魂冻结!
清虚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枯瘦的手掌探出,带着毕生修为凝聚的清蒙灵光,狠狠抓向那悬浮的玉简!他要以自身为引,将这祸世邪物彻底拖入熔炉血焰的核心,同归于尽!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简的瞬间!
异变陡生!
熔炉下方,那翻滚的熔岩深渊之中,毫无征兆地伸出了一只覆盖着幽暗鳞甲的巨大手臂!手臂的速度快如鬼魅,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冻结灵魂的幽冥死气,后发先至,如同捕食的毒蛇,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清虚真人探出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在涵婓意识中响起!
“呃啊——!”清虚真人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那只覆盖鳞甲的手冰冷刺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力和恐怖的幽冥侵蚀之力!他的手腕瞬间被捏得粉碎!护体灵光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片片崩碎!一股阴寒歹毒的幽冥气息顺着碎裂的腕骨,如同无数冰针,狠狠刺入他的经脉,瞬间冻结了他大半边身子的灵力!
“清虚长老,别来无恙?”一个阴冷、沙哑、带着戏谑和残忍笑意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熔炉下方的深渊中传来。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道身影缓缓从翻涌的熔岩中升起。他全身笼罩在宽大的、绣着狰狞鬼面暗纹的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狭长、闪烁着幽绿鬼火的眼睛。斗篷的边缘,还在滴落着粘稠、暗红、如同熔岩与血液混合物的液体。正是青冥!
他踏着翻滚的熔岩,如同踏着平地。那只覆盖鳞甲的巨手,依旧死死攥着清虚真人粉碎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提了起来,悬在熔炉喷涌的血焰上方。炽热的高温炙烤着清虚真人的道袍和须发,发出焦糊的气味。
“为了一个死物,值得搭上自己的命吗?”青冥幽绿的眼眸盯着清虚真人痛苦而愤怒的脸,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宫主大人对您可是‘思念得紧呢。您私自闯入禁地,妄图毁坏圣物,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他刻意加重了“思念”和“圣物”几个字。
“呸!幽冥…走狗!”清虚真人强忍着碎腕剧痛和幽冥气息的侵蚀,怒视着青冥,声音嘶哑却充满鄙夷。“勾结…邪魔…篡夺…圣器…你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青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嗬嗬”声。“看看是谁不得好死吧,我亲爱的长老。”他幽绿的目光转向熔炉下方翻滚的熔岩深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这血狱熔炉,还缺一味主药。您这身历经天劫淬炼的纯阳道体,还有您这满腔的‘正义之魂,正是炼制‘幽冥蛊王的上好材料!”
话音未落,青冥攥着清虚真人断腕的鳞爪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如同投掷石块般,狠狠砸向熔炉下方翻滚的、颜色更深沉粘稠的熔岩池!那不是普通的熔岩,而是混合了无数怨魂精血和幽冥死气的“血狱源浆”!
“不——!”涵婓的意识在师尊的视角中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咆哮!他(师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那片翻滚的、散发着恶臭和绝望气息的暗红泥沼!
噗通!
粘稠滚烫的源浆瞬间淹没了清虚真人的身体!恐怖的灼痛和幽冥死气如同亿万只毒虫,疯狂地钻入他的每一个毛孔,啃噬着他的血肉、经脉、甚至灵魂!更可怕的是,源浆中蕴含的无数怨念和负面情绪,如同污浊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试图将他同化、污染!
“呃啊啊啊——!”非人的惨嚎从熔岩池中爆发出来!那是灵魂被撕裂、被焚烧、被玷污的极致痛苦!
青冥悬浮在熔岩池上方,幽绿的鬼眸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那剧烈翻腾、逐渐被暗红粘稠源浆吞噬的身影,嘴角的残忍笑意不断扩大。他缓缓抬起那只覆盖鳞甲的巨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下方痛苦挣扎的清虚真人。
嗡!
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从青冥掌心爆发!伴随着吸力,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幽绿磷光的丝线,如同活物般从他掌心钻出,无视滚烫的源浆和清虚真人的护体残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身体各处要穴,尤其是后颈的位置!
“呃…!”清虚真人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他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迷茫,随即又被一种混乱、痛苦、夹杂着丝丝幽绿光芒的诡异色泽所取代。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覆盖身体的源浆开始如同活物般,顺着他被刺入的幽绿丝线,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他的皮肤下,开始浮现出扭曲的、如同蚯蚓般的暗绿色纹路,尤其是后颈处,一个模糊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暗绿色刺青印记,正在幽绿丝线的引导下缓缓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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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蛊!青冥正在将清虚真人炼制成蛊的载体!
“好好享受吧,长老。”青冥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您将成为我幽冥族回归此界的…第一块踏脚石!您的痛苦,将是吾主最好的祭品!”
记忆的洪流在此刻戛然而止!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切断!
“师尊——!!!”
涵婓猛地从附身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泣血般的嘶吼!剧烈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眼前依旧是骨舟冰冷的甲板和舷窗外摇曳的血色花海,但脑海中残留的,却是师尊被投入血狱源浆、被幽冥丝线刺穿、被强行植入蛊虫炼化的残酷景象!那非人的惨嚎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双目赤红如血,眼角几乎要瞪裂!心口处的《血光策》玉简仿佛感应到了他滔天的恨意与悲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那道裂缝瞬间扩大,金红交织的光芒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透体而出,将他胸前的衣襟都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一股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
“青冥——!血灵宫——!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涵婓彻底疯狂了,理智被仇恨的火焰焚毁!他猛地松开怀中的洛红衣,不顾一切地就要冲向船舷,扑向那片花海,仿佛冲进去就能回到那血狱熔炉,将师尊救出,将青冥碎尸万段!
“找死!”
“吼——!”
玄甲冰冷的呵斥与帝君兽充满警告的咆哮同时响起!
一股强大、冰冷、带着绝对禁锢力量的幽冥波动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将陷入疯狂的涵婓死死钉在原地!同时,帝君兽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受伤的右爪带着呼啸的风声,挡在了涵婓与船舷之间,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焦急与阻止!
“放开我!!”涵婓目眦欲裂,疯狂挣扎,玉简的灼热光芒与禁锢的幽冥之力激烈对抗,在他体表迸发出刺目的金红与玄黑交织的电芒!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花海中那朵妖艳的彼岸花,花蕊深处,师尊那道痛苦挣扎、被幽绿丝线缠绕的残影,依旧在无声地哀嚎!
“你看清楚!”玄甲冰冷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强行灌入涵婓混乱的识海。“那只是花!是彼岸花吞噬亡魂痛苦记忆后绽放的怨念残响!是烙印!是陷阱!冲出去,你的神魂立刻就会被花海吞噬,成为下一朵彼岸花的养分!你想步你师尊的后尘吗?!”
玄甲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涵婓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花海中那道残影,看着它在血色花瓣的摇曳中扭曲、模糊,看着那缠绕其上的幽绿丝线散发着不祥的光芒…残响…烙印…陷阱…青冥…是青冥故意留下的?!是为了引诱他?!
巨大的悲恸、无边的恨意与被点醒的理智在脑海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他的头颅撕裂!他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淌下,混合着因愤怒和痛苦而涌出的泪水。
就在这时!
一直僵立在原地、银眸锁定彼岸花的洛红衣,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眼中的银色漩涡旋转得近乎疯狂,倒映着花海中师尊痛苦挣扎的残影。覆盖全身的银霜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一股冰冷、贪婪、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气息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她那只覆盖银霜的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隔空抓向花海中那道师尊的残影!仿佛那残影中蕴含的痛苦与力量,对她体内肆虐的血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吼!”帝君兽感受到洛红衣身上散发出的、指向师尊残影的冰冷恶意,再次发出愤怒而焦躁的咆哮。
“麻烦!”玄甲斗篷下的阴影剧烈波动,显然洛红衣的状态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按在骨刺上的枯槁之手猛地向下一压,同时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诡异、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音节!
“咄!”
随着这声蕴含幽冥法则的敕令,整艘玄甲骨舟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船体周遭萦绕的黑色旋风瞬间狂暴了十倍!惨白色的光幕光芒暴涨,无数游动的符文如同燃烧般亮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猛地从船体爆发!
轰隆!!!
前方的血色彼岸花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靠近骨舟的大片彼岸花瞬间被这股恐怖的巨力碾碎、湮灭,化作漫天飘散的血色光点!连带着花海中那道师尊痛苦的残影,也在血色光点的飞舞中,如同泡影般彻底溃散!
骨舟借着这股爆发之力,速度飙升到极致,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利箭,硬生生撞开了前方无形的阻滞,彻底冲破了这片妖异邪性的血色花海!将那片燃烧的死亡之红和无尽的怨念哀伤,远远地甩在了后方粘稠翻滚的幽冥黑暗之中!
花海消失了。
怨魂河的低语也渐渐远去。
骨舟再次被无边的幽冥黑雾所包裹,只有船体破开迷雾的呜咽和亡魂的恸哭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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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死一般的寂静。
涵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倒在冰冷的玄甲船板上,双手死死抠着刻满符文的甲板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赤红的双眼中,泪水混合着恨意无声地流淌。师尊…那被炼化的景象…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玉简的灼痛和裂缝如同心头的伤疤,时刻提醒着那血海深仇。
洛红衣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银色漩涡缓缓停止旋转,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覆盖全身的银霜似乎也随着远离花海而略微黯淡了一丝,但她整个人依旧如同冰封的雕塑,软倒在涵婓身旁,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睫毛上凝结的冰晶,证明她还活着。
帝君兽低伏下身体,受伤的右爪轻轻搭在涵婓颤抖的肩头,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安慰的呜咽。它金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涌的黑雾,异化鳞片上的猩红血线不安地扭动。
玄甲依旧伫立在船首,如同亘古的礁石。宽大的斗篷在无形的幽冥之风中微微摆动。他似乎对刚才花海中发生的一切,对涵婓的悲恸,对洛红衣的失控,都毫无触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航向上。那只枯槁、布满尸斑的手,缓缓抬起,再次指向了骨舟正前方。
然而,就在这死寂与沉重的气氛中,就在骨舟即将彻底远离那片“魂泣花海”感知范围的刹那——
“嗬…嗬嗬嗬…”
一阵极其轻微、冰冷、充满了无尽恶毒与嘲讽的沙哑笑声,如同毒蛇滑过冰面,毫无征兆地在涵婓、帝君兽,甚至玄甲的识海中同时响起!
这笑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它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残忍的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傲慢。笑声的源头,赫然指向——那片刚刚被甩在身后的、摇曳的血色彼岸花海深处!
是青冥!
这笑声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深深地刻在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灵魂上。它无声地宣告着:这场幽冥之旅,远未结束。那双幽绿的鬼眸,始终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喜欢。
第37章 往生河畔·彼岸花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