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中,绍桢久等不来,遣人去问才得知太妃早走了,倒是疑惑了半天。
剩下的两日全天哭临结束,第四日开始是朝夕哭临。第五日,朝臣议定大行皇帝谥号,曰“承天崇道英明神圣钦文昭武宽仁纯孝宪皇帝”,庙号“世宗”,择日移驾梓宫于奉先殿,葬景陵。文武百官及军耆老人上笺劝进,嗣皇帝谕答“梓宫在廷,山陵未毕,父子至性,其宁忍之?所请不允!”第六日,众人再次劝进,皇帝仍不允。朝夕哭临结束的次日,文武百官及军民、耆老、四夷朝使人等三上笺劝进,简亲王也上笺劝进。第八日,皇帝命礼部择日具仪以闻。
因着有丧事,虽然临近年关,宫里也见不到什么喜气,一应礼仪都从简。
到了腊月中旬,绍桢的胎像彻底稳固下来,不必时时卧床,从皇帝做太子时的私库中寻出一幅《坤舆万国全图》,教幸姐看图。
“……南北之道称经,东西之道称纬,赤道是浑天之腹……大明为四海,为天下,四海之外、天下之外为诸夷。大明的腹心在燕京,更多称京城,便是这里,咱们所在的皇宫,又处于燕京的腹心……”
“这么小!都看不到皇宫!”
“肯定看不到啦。舆图是按比例绘制的,缩小了几万倍。这上面的一厘,便是几千里路,坐车都要十天半个月呢。”
幸姐掰着手指算了算:“……哇!”
绍桢笑着继续教:“尖尖的、绿色的小线条是山,连成片的就是群山,你看,这是泰山,是封圣之地,你刚醒来时在山东,泰山就在山东的东边……蓝色便是和水有关,线条是河流,小片的是湖泊,大片的是海洋,这里是洞庭湖、鄱阳湖……还有这些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地名,我们当初要回的扬州在这里,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就是这个扬州。”
幸姐聚精会神地找着,将小小的手掌放上去丈量,念念有词地自说自算了一阵,道:“原来这么远啊!我都没回去过呢,娘,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去看看?”
“过几年带你们去南巡吧!”皇帝撩开湖蓝软绸的帘子进了屋。
幸姐像小兔子似的蹿直了小身子:“爹!”
绍桢也转头看去。
已经快十日没见,皇帝仍旧穿着青衣丧服,一场丧事下来,清瘦了很多,只是看着心情不错,眉目舒展地将幸姐从她身前拎了出来,在小丫头脸上亲了一口:“你又不是扬州长大的,怎么这么惦记呢?”
幸姐机灵灵地在他怀里直蹦跶:“爹,您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娘说您生病了,现下是已大好了吗?”
堪舆图铺展开来有十二尺,因此撤掉了炕桌,皇帝抱着女儿在舆图那边坐下,笑着颔首:“大好了。姑娘这几日乖不乖?认了多少字?”
幸姐忙点头道:“当然乖啦,我都能通读《幼学琼林》了。不信您问我娘?”
皇帝便抬起眸子,望着绍桢微微一笑。
绍桢抿着嘴略一点头,心里起了点陌生的涟漪。
“果然乖巧,”皇帝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髻,看着绍桢温和道,“怎么忽然想起来看舆图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舆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