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声音,就像一块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
整个马克西姆餐厅,那流淌着百年香醇与傲慢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我们,是来制定,新的规则。”
“我们,是来告诉各位……”
“什么,才是真正的,奢侈。”
这几句话,不响,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在场每一个,自诩为时尚金字塔顶端生物的心脏上。
狂妄!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
紧接着,是荒谬,是可笑,最后,是被人冒犯到骨子里的,愤怒!
阿兰·威尔德海默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优雅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领地被鬣狗入侵的雄狮,所露出的,冰冷的,危险的,神情。
“新的规则?”
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无知,不是。”
“你以为,奢侈品是什么?是你口中那虚无缥缈的,五千年历史吗?”
“不,奢侈品,是梦想!是身份!是一个由我们,由卡尔,由无数顶级设计师,共同为全世界的女人,编织出的,最华丽的梦!”
“这个梦,叫香奈儿,叫迪奥,叫爱马仕!”
“而你们……”
阿兰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叶凡。
“你们有什么?一件绣品?一个不知所云的故事?”
“你凭什么,来制定规则?”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质问的威严,试图用自己积攒了数十年的气场,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厚的东方人,彻底压垮。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
他们等着看叶凡的笑话,等着看他被问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柳如雪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她能感觉到,阿兰那番话里,蕴含的巨大压力,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然而,叶凡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将杯中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
然后,他将空杯,轻轻放在侍者的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咯噔了一下。
“威尔德海默先生,您说得很好。”
叶凡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梦,确实很美。”
“但梦,终究是要醒的。”
“你们编织的梦,是用流水线生产的皮包,是用明星和广告堆砌的泡沫,是用一个个季度就会被抛弃的,所谓‘潮流,来定义的。”
“你们的奢侈,是告诉一万个人,这是限量一千件的珍品。”
“而我们的奢侈……”
叶凡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到阿兰的脸上。
“是告诉全世界,这件东西,从古至今,从今往后,只此一件。”
“你们的奢侈,是金钱的堆砌。只要有足够的钱,任何人都可以买到。”
“而我们的奢侈,是时间的沉淀,是心血的凝聚,是独一无二的灵魂。它,有价,却无市。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买家,它只属于,懂它的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
“就比如,我妻子身上这件旗袍。”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柳如雪的身上。
“它的面料,叫‘云水缎,从养蚕到织造,耗时三年。整个中国,年产,不足十匹。”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它领口的绣花,叫‘风中玉兰,出自一位六十岁老师傅之手,他绣了一辈子花,这一朵,耗费了他三天三夜的心神。这三天里,他一共落针,九百七十二次,没有一针,可以被复制。”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轻轻地,握住了柳如雪的手腕。
那皓白的手腕,在灯光下,温润如玉,与他古铜色的手掌,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而最重要的,是它的设计师,我的妻子,柳如雪。”
“她将她对江南烟雨的思念,对西湖月色的感怀,对东方女性所有美好的想象,都融入了这件衣服里。”
“所以,先生。”
叶凡抬起眼,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的阿兰。
“您告诉我,是您货架上,那些可以被无限复制的,工业品,更奢侈?”
“还是我妻子身上这件,凝聚了时间,心血,与爱的,孤品,更奢侈?”
一番话,掷地有声。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那些刚刚还满脸讥讽的贵妇和名媛,此刻,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价值不菲,却似乎,在瞬间,就变得有些廉价的,名牌礼服。
她们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们花大价钱买来的,究竟是独一无二的“美”,还是,一个昂贵的,标签?
阿兰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叶凡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奢侈品行业那层,华丽的外衣,露出了里面,商业化、工业化的,冰冷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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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舌战群儒惊四座,皓腕凝霜压群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