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肆虐,暴雪压城,黑漆漆的城池不见得一点光亮。
整个世界好像是一张平整的纸,突然间被揉成了纸团,像是被降维打击了一般,变得褶皱不堪、微小脆弱。
黄昏的雪阴沉沉、深切切的,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情绪,又像是海水一般的波涛汹涌,好似要淹没一切。
晶莹透亮的雪花好像是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威风凛凛,又像是片片白色战帆,正准备出海远航。
大雪压城城欲催,灰黑的穹庐将整个城市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座城和穹庐间更像是两军对垒,敌我对峙。
一方咄咄逼人,撒雪成兵,一方却不断退缩,溃败如山崩。
城市更像是一个斗败了的将军,团缩在那里毫无退路。
炮声已经不断的在远方响起,战机的轰鸣也不时的划过上空,像幽灵般鬼魅。
军车满载着物资不断的从阿贵身边呼啸而过,汽笛声都有气无力,毫无生气。
他站在路口,彷徨四顾。
阴风夹杂着雪花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冰的他战栗。
但是真正的冷还是他裹着冰霜的心不知何去。
脚像是被冻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让他恐惧的不是这黑暗,而是他这百无聊赖的岁月蹉跎。
他已经很久都无事可做了,整日的游荡让他心慌。
满城尽是谣言,满目尽是无处觅食的苍生,人们都像似鬼魅般到处游走,满城飘荡。
城市就像是一部丢失了零件的机器,冰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狂风暴雪蹂躏摆弄。
他不想回家,和其他无魂之人一样四处游走。
他想找点事做,但是世界都好像静止了一样,无任何回响。
日益窘迫的生活压得他身心俱裂,但是他不知道未来怎么办。
未来的世界是何等模样?
未来的自己是何人?
命运会怎样的安排自己?
这个世界貌似没有给他任何交代,告诉他自己将被怎样安顿,他需要做些什么?
想到这些他头痛欲裂,不知所措。
他怀念自己的过往,他怀念自己的朋友们,他要回到曾经工作和战斗过得地方看看。
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了,但是那里至少还有记忆。
强烈的欲望驱使着他碎步前进,回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这是一座荒弃破旧的厂房。
他站在中央,身影如浮灵般贴在地上,有点阴婺。
北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顺着钉着木板的窗棂阵阵的刮了进来。
呼啸的蜂鸣声像是某种恶魔的哀嚎时不时的传来。
雪花时而在窗台堆积,时而轰然散落,轻柔的起起伏伏,在风的拨弄下飞起又落下。
窗棂上的玻璃早已已残破不堪,偶见几多似挂非挂的碎茬也在寒风的推搡下摇摇欲坠。
碎落在墙边的碎片浸满了油渍,黑乎乎、脏兮兮的,就好似无处安放的灵魂散落的到处都是。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都似被重力击打过,缺胳臂断腿的,残破不堪。
寒风拂过,轻柔的摇曳让它吱吱作响。
它像极了一个耄耋老人东倒西歪摇摇晃晃。
一周前还到处充满着隆隆轰鸣声的机器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原来支撑机器的几个水泥石座,像一座座穆林的墓地躺在那里,整个屋子到处充满了肃杀和凄凉。
还记得那年夏天,恰逢他国立高中毕业前夕。
一个国军少校来他们学校招工。
那一天,学校的礼堂上坐满了同学,少校站在台上,用种铿锵有力的话语讲述着家国情怀,他引经据典的激发着青年的奋斗意志。
那掷地有声的实业报国畅享和对未来波澜壮阔的人生愿景的描绘让这群即将步入社会的小伙子们激情彭拜。
热血沸腾的年轻人被他深深的打动了,在他的号召下,好多人报了名申请来到这里工作,阿贵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是个军管单位,属于部队工厂,生产的东西主要是部队上用的蓄电池,毕业后,阿贵和小伙伴们带着兴奋的心情和对未来美好前途的憧憬来到这个工厂。
记得入厂的那一天,在工厂的空地的草坪上,大家伙用木板搭起了一个木制的讲台,有一个头带大盖帽的军官站在上面。
他眼眶上架着黑色的墨镜,手上带着白色手套,用一口浓重的淮南土话的口音,抑扬顿挫的表达着对新同志的欢迎。
那飒爽的军姿、激情的演讲、深情的描绘,让小伙子们对未来美好的命运想象无限。
初入工厂,阿贵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
这个军工厂采用的是部队式管理,管事的都是军人,出入都非常的严格。
每天各种军车轰鸣往来,一车车的物资被运进来又被运走,俨然一个供应站。
工厂里的气氛时而轻松,时而紧张,完全取决于战局的变化。
阿贵的上级正是去学校招工的少校,江苏一带的人,高高的个子,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做事情,讲话都不紧不慢的,性格属于那种学者斯文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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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当兵前也是一个中学的老师,除了写的一手好字,还擅长画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他比阿贵大十几岁,非常随和,虽然军装也不离身,但是从来看不出军官的谱,也没有当官的架子,他和车间里的人处的也都不错,大家伙都很尊敬他。
阿贵学的是土木设计,在这个蓄电池厂里主要做些基础建设方面的工作,属于辅助性工作,所以平时也不怎么忙,闲余的时间也比较多。
虽然是国军的工厂,但是这里不像部队那样等级森严,少校经常会约大家伙到他家里去玩。
这一天,少校约阿贵和几个小伙子到家里去吃饭,大家伙欣然前往,阿贵也非常高兴一起去了。
到了少校的家,大家并不拘束,东瞅瞅西看看的。
少校的家属于那种典型的国军军官的家庭陈设风格,文化气息很浓,但并不奢华,非常整洁。
整个房子里的格调,摆设整齐划一,虽是民宅但是却有军人中规中矩的味道。
除此之外,房间里有一张非常大的长方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全。
他们来的时候,桌上还摆着一副未完成的水墨画,画上远处是一片云海,近处是一座陡峭的山峰,石头缝里一颗松树,枝丫长在一侧。
这幅画气势磅礴,层次分明,远处缥缈深远,近处又细腻如丝,美极了。
阿贵看了,甚为震撼。
因为他的专业是设计,所以在学校里也自己琢磨过一些画作,总想
第一章 悲情世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