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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英殿的烛火比往常亮些,阿竹替桑宁解下发间的素银簪时,指尖还在发颤。“公主,陛下刚让人来传口谕,说今夜……今夜在落英殿歇着。”
     桑宁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鬓角别着朵新鲜的雏菊——是沈砚下午从院子里摘的,说“夜里看着暖”。她指尖抚过花瓣,忽然想起云川村的夜晚,贺斯辰守在火塘边,玄色披风上落满雪,却总把最暖的那面朝向她。
     “知道了。”她轻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阿竹却急了,往她手里塞了个小布包:“这里面是安神的药粉,若是……若是陛下为难你,就偷偷撒在茶里。沈侍卫说,他今晚守在窗外,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桑宁捏着布包,掌心的温度把药粉烘得温热。她忽然笑了,把布包塞回阿竹手里:“他不会的。”
     月上中天时,贺斯辰的脚步声在廊下响起。桑宁正坐在案前翻书,书页上画着北境的雪原,是贺斯辰前日送来的画册。他进门时带了阵晚风,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玄色常服上的雏菊绣纹格外清晰。
     “还没睡?”他拿起画册,指尖划过雪原上的小木屋,“在想北境?”
     “嗯。”桑宁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想来是处理御史台的奏疏到现在,“朝堂的事……很棘手?”
     “一群见风使舵的老东西。”贺斯辰的语气带着些不耐,却在看见她担忧的眼神时软下来,“无妨,有朕在。”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玉簪,簪头雕着并蒂的雏菊与山茶花,“白天没来得及给你,试试?”
     桑宁刚要伸手,就被他轻轻按住手腕。他亲自替她簪上,指尖擦过她的鬓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铜镜里,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他的呼吸落在她耳后,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贺斯辰,”桑宁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你还记得冷宫墙外的雏菊吗?”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释然:“记得。那时你总把糕点分给石缝里的猫,说‘它比我还瘦。”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桑宁的心跳乱了节拍,忽然想起安王的阴鸷,想起皇兄的算计,想起沈砚碾碎的药粉——那些冰冷的阴谋里,唯独他的存在,像落英殿的暖烛,始终亮着。
     “今夜留下,是因为……”她想问是不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却被他打断。
     “因为想陪你看会儿月亮。”贺斯辰拉着她走到窗边,夜空里的月亮圆得像枚玉璧,“你看,南楚的月亮,和大周的一样亮。”
     桑宁望着他的侧脸,月光在他下颌线投下淡淡的阴影,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其实不必说。她轻轻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衣袍上混着的松香——是白日里去偏殿看沈砚时,沾染上的药草香。
     “沈砚的伤怎么样了?”她轻声问。
     “太医说再养半月就能痊愈。”贺斯辰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安王那边,朕会处理。你别担心。”
     两人就这么站着,直到殿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阿竹端来宵夜,看见两人并肩看月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临走时替他们掩好了门。
     贺斯辰让内侍在外间歇着,殿内只留一盏长信灯。他替桑宁铺好床榻,自己却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翻着那本北境画册。
     “你不睡吗?”桑宁的声音从帐内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
     “朕怕吵着你。”他合上书,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睡吧,明早带你去看新开的芍药。”第22章 夜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