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晨雾还未散尽,刘嬷嬷就捧着个牛皮纸信封,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寝殿。瑶珈正对着铜镜梳理长发,见她进来,不由得停下动作:“嬷嬷,这是?”
“是老家来的信!” 刘嬷嬷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信封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盖着完颜府的火漆印,还沾着几星泥点,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送来的。
瑶珈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竟有些发颤。自她入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家里的信。她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仿佛装着的不是信纸,而是整个完颜府的牵挂。
“快拆啊,格格。” 春桃在一旁看得着急,眼睛瞪得像两颗黑葡萄。
瑶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挑开火漆印。信纸是完颜府特制的宣纸,带着淡淡的松墨香,上面是父亲完颜洪烈苍劲有力的字迹。
“吾儿瑶珈亲启:见字如面。”
仅仅八个字,就让瑶珈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仿佛能看到父亲坐在书房里,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的模样。
信里先是问了她在宫中的近况,叮嘱她要谨言慎行,照顾好自己,不要挂念家里。接着提到母亲富察氏的身体还算康健,只是时常念叨她,夜里总睡不安稳。弟弟完颜景在国子监读书很用功,上个月还得了先生的夸奖。妹妹完颜玉已经嫁入蒙古王府,虽然路途遥远,但夫妻和睦,前些日子还寄回了些特产。
瑶珈的手指抚过 “妹妹完颜玉已经嫁入蒙古王府” 这行字,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个总爱跟她拌嘴的妹妹,如今也已为人妇。时间过得真快啊,快得让她有些恍惚。
信的后半段,父亲的语气渐渐沉重起来。他说朝中最近不太平,八阿哥势力越发膨胀,与四阿哥明争暗斗,连带着朝臣也分成了几派。他虽尽力保持中立,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怕是难免会被卷入其中。
“吾儿在宫,切记守口如瓶。” 父亲的字迹在这里顿了顿,墨点比别处深些,“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勿要牵挂家中,父自有应对之法。”
最后是母亲的画,字迹娟秀许多,显然是母亲亲笔所写。无非是让她好好吃饭,天冷加衣,若是受了委屈,也别憋在心里,实在不行就…… 后面的字被墨迹晕染了,看不清是什么,但瑶珈知道,母亲想说的是 “实在不行就回家”。
可这深宫,一旦进来,又岂是说回就能回的?
瑶珈将信纸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信纸边缘的褶皱里,仿佛藏着父亲紧锁的眉头,母亲拭泪的手帕,还有弟弟妹妹嬉笑的身影。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交织,让她鼻尖发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格格,您怎么了?” 春桃吓得手足无措,连忙递上帕子。
瑶珈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没事,就是想家了。”
刘嬷嬷看着那封信,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老爷和福晋定是惦记坏了。”
瑶珈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香囊里。这封信,她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像家人在身边陪着她一样。
“嬷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替我准备笔墨,我要回信。”
“现在就回吗?” 刘嬷嬷有些惊讶,“宫里寄信审查严格,怕是要耽搁些日子。”
“嗯,现在就回。” 瑶珈点点头,“有些话,我必须让他们知道。”
她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落不下去。想说的话太多,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说她在宫里很好,皇上和太后都很照拂?可那些明枪暗箭,那些步步惊心,又该如何言说?
说她很想他们,想念府里的海棠花,想念母亲做的桂花糕?可这些话,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瑶珈咬了咬唇,终于落笔。她只说自己在宫中一切安好,承蒙皇上恩典,太后慈爱,让他们不必挂念。又说弟弟学业要紧,让父亲多督促,妹妹远嫁他乡,要好好照顾自己。最后,她写下 “家中万事有父亲做主,女儿在宫定当谨守本分,不负家族期望”。
字字句句,都是报喜不报忧。
写完信,她仔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信封。
“嬷嬷,麻烦您找个可靠的人寄出去。” 瑶珈将信封递给刘嬷嬷,“一定要确保送到父亲手上。”
“格格放心,老奴会让我那在驿馆当差的侄子亲自送去。” 刘嬷嬷郑重地接过信
第15章 家书抵万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