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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故人重逢[2/2页]

赵氏骄阳 沈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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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轸与赵衰有半世交情。昔日同舟共济,守成正果之后,更是并肩作战,共同辅佐文公成就霸业。二人情同手足,互为知音,每每思及先轸的死,赵衰总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只是碍于家长威严,只有暗自垂泪。先轸封帅时他们二人紧紧拥抱互相勉励的情形,仿佛两个纯真任性的青春少年,一喜一悲便要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他深知先轸的仁义,更了解他的刚烈峻峭。他不能容忍自己与三军将士的战斗果实就这样被轻易否决,更不能接受自己逾越君臣之礼的忤逆。他在忠义之间难以取舍,只能杀身成仁。
      君主赐予先轸至高无上的礼遇——葬礼规格隆重,场面盛大,仅次于文公下葬。昔日的“五贤士”,狐偃走了,先轸也走了,还剩下赵衰、贾佗、魏?馊?恕O略岬哪侨眨?冷懒ちさ挠炅苁??堑男耐罚?种撇蛔〉谋?怂娣缋┥ⅲ??讼嘤灯?怀缮?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先且居继承父职成为新任中军元帅。就算不计父亲的荫庇,先且居随父出征多年,他的智计和骁勇是众所周知,中军元帅于他是实至名归。
      他身上流着先轸的血,他继承了父亲的勇敢善良,诚实任怨,无人怀疑他的能力和魄力。这是君主对先家的补偿,也是对文公旧部元勋的集体抚慰,要他们放心:君主不忘先王遗爱,晋国仍一如继往的善待忠贞贤臣。
      “应该的,处父本就是长辈,盾儿将近而立,要多向德才兼备的前辈看齐。”眼前的二人皆气质不凡,进退有礼,赵衰心头的乌云散去,渐渐开朗。
      “此役虽然没有正面回击楚军,至少没有误入对方圈套。临河而战,后发者制人,先发者制于人,因渡河兵败者,不可胜数。”赵衰也是沙场宿将,行军打仗,地形各异则作战方针不同。此次阳处父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赵衰为他感到自豪。
      “谢将军夸奖。学生自小读书,多是德行、言语、文学之道,政事、兵法却知之甚少,自知有所缺失。近来特研习排兵布阵之法,以备不时,此次也算机缘巧合,派上用场而已。”阳处父脑子很清醒。自己能有今天,全凭身为执政大臣的赵衰一手提携。
      文公去世后,新君上位,不久前先轸又故去,这一切令他惊觉,元老重臣已经年迈,晋国的政治格局可能要改写。他必须更加努力,抢在众人之前,为将来谋取更多的政治资源。
      “嗯,居安思危,眼光长远。”赵衰深知这位学生的心思,也不点破。他只管为国选贤荐能,但有一分才能,就要把他们放到合适位置,为晋国发热发光。
      新君刚继位,邻国觊觎,国内又有似有若无的势力想抬头。此时,更要将宗旨一以贯之,尽可能把人才汇集,为我所用。这片江山的稳定富强来之不易,先轸走了,还有他,他会一如既往。
      正说话间,忽然有名女子闯了进来。只见她丹凤眼,柳叶眉,鼻梁高挺,肤色白净,粉红罩衫衬得身段甚是窈窕。
      她直奔赵盾,大喊道:“盾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阳处父赶忙走上前,一把拉住女子,低声责备:“大人在说话,就这样跑进来,没一点规矩。”说罢,把女子用力拽回身边。
      事发突然,赵盾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上下打量女子,惊喜爬上脸庞。
      赵衰也认出了来人,“多年不见,小丫头已经亭亭玉立了。”
      女子死命挣脱阳处父的手,来到赵衰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芳菲见过赵伯伯。”
      “好个俏生生的姑娘,”赵衰将她扶起,啧啧称赞道:“尽得你父亲真传,还多了几分活泼,不同一般女子的怯生生,好啊,好。”
      阳处父连忙回话:“哎,小丫头母亲走得早,我又事务缠身,没人教她女儿家的矜持,如今竟成了这样。”
      赵衰父子对此不以为意,两人都含笑看着芳菲,眼睛里有欣赏也有宠溺。赵家几位夫人生的都是儿子,且正处在调皮顽劣的年纪,家里整日鸡飞狗跳,难得清静。府中上下都盼着来位体贴可人的女孩,家里也可多一份宁静柔美。
      赵盾眉开眼笑,揶揄道:“上次见你还是个拖着鼻涕四处摸鱼的假小子,如今不得了,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芳菲的脸霎时变得绯红,其它人也跟着笑起来。
      这时,赵家夫人走了进来,招呼大家吃晚饭,于是一行人都往正厅走去。
      赵盾和芳菲走在最后,久别重逢,自然话题不少。“盾哥哥,你变了好多,”上一次见赵盾,他仍瘦弱苍白,怯懦得像个小姑娘。“原来是残花败柳,现在是玉树临风。”说罢,她掩嘴偷笑,颇为自己的形容得意。
      “你这丫头!”赵盾作势要打芳菲,“只看这身衣打扮还像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可惜啊,这张嘴还是不饶人。”两人第一次碰面,赵盾已经领教过芳菲的伶牙俐齿。“我曾一度以为当年是我太过木讷,如今才知是你太过滑溜,巧舌如簧看来是天赋异禀。”芳菲的到来,像是一缕清风,把多日盘踞在赵盾心头的郁闷一吹而散,他心里欢喜,说话也不免调皮起来。
      “那是因为长期被我爹苦苦压制,遇到你总算得以抒发。”三岁那年,芳菲就没了娘,继母虽然脾气温和,对她也算客气,可是毕竟不是亲生,总有隔阂,难以亲近。父亲又政事繁杂,鲜少在家。即便如此,他仍也不忘记交待家人督促她做好女子本份。
      芳菲生性好动,仆人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配合她顽皮,自己也可乐得轻松。“我爹不在家时,我心里牵挂他。可是只要他一回来,就要亲自检查我的功课,女红、习字、作诗、背诵,好似要把我变成女才子才罢休。这次是我软磨硬泡他才同意让我跟来的,否则我都快被闷坏了。”
      “一听就是夸大其辞。阳叔叔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怎么被你说成像个暴君似的?”与赵家来往密切的都是敦厚谦雅的君子,哪可能像芳菲所说?在赵盾看来,芳菲还是个孩子,被大人管教束缚觉得不得自在难免抱怨。“我看你呀,就是玩心太重,你父亲这才决定要好好约束。”
      芳菲眉头一皱,不以为然道:“你看你看,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边的,谁知你也跟我爹一样。”在她的眼中,赵盾是大哥哥,应该能理解她向往的自在烂漫,而非伯伯叔叔之类整日就会讲些老气横秋的话。“盾哥哥,我看你最大的变化就是——”她故意拖长声音,斜眼看向赵盾,“说起话来像个八十岁的老爷爷。”
      “哎哟,怪你父亲还不算,这下账都算我头上来了。好的,不说了,不说了,你难得来一趟,想去哪儿玩,我一定全力奉陪,怎么样?”身为家中长子,赵盾身负重责,任性自我从来不被允许。芳菲却不同。她是个女子,正值妙龄,她要不负年华的自由徜徉。来者是客,何况还是位可爱活泼的小妹妹,赵盾当然要以她为主。
      芳菲转嗔为喜,开心的拍起手来。“嗯,我就知道盾哥哥对我最好了。”眼前的这位哥哥,与她自小认识的男子不同。他们轻率调皮,总是以把惹她哭为乐。惟有赵盾,既能陪他玩耍,又能像兄长般包容爱护她。
      “我想去龙泉看梅花。”芳菲是有备而来,“我打听过,那里风景优美,梅花最盛。”
      “好,我安排马车,咱们明天一早出发。”闷在屋子很久,赵盾也想外出走走。
      “太好了,”芳菲一听,眉开眼笑,拊掌大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沉醉在愿望实现的狂喜当中的芳菲不知,身旁的人也受她感染,眼神变得炽热,快乐溢满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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