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府中,杨淮手中正拿着南疆那边来信,在书房中来回的踱步。
信是勇国公梁宇写给他的,让他在武璋帝面前帮忙回旋。
更是声称,只要杨淮能够解他此时困局,便鼎力支持“嫡长为储”!
杨淮愁容不展,双唇紧抿,双手背于身后,只是不停踱步。
哈斯诺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上还捧着汤羹。
“克陈……你这是怎么了?”
杨淮见到哈斯诺敏来了,赶忙将信纸塞进了袖中,而后迎上前去。
“敏敏,身子还未大好,怎就起了身?”
哈斯诺敏面上带有盈盈笑意:“听侧妃说你这几日都不思饮食,总是在书房里待到大半夜才睡下。
如此一来,长久下去,你的身子如何能够受的住?
我亲自下厨给你炖了羊汤,里面还添加了健脾胃的草药,你喝些暖暖身子。”
杨淮听闻是哈斯诺敏亲自烹煮的羊汤,本欲说先放下的他,话到嘴边却是变了。
叹息了一声:“好吧,敏敏身体不适还亲自下厨,本王喝便是。”
说着,就接过丫鬟奉上的汤盅,试了试温度,刚好,便一口饮下。
哈斯诺敏见他这般囫囵吞汤,喝的有些急促,竟是有些自嘴角溢出,晌笑道:
“慢着点儿,又没人与你抢,你啊……怎生喝个汤还要让人为你操心。”
捏着帕子,哈斯诺敏为杨淮轻轻擦拭着落在身上的汤汁。
将汤喝净后,杨淮随手将汤盅又放到了丫鬟手中的托盘上。接过哈斯诺敏手中的帕子,胡乱在嘴上擦了擦。
握住哈斯诺敏的双手:
“敏敏,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回房歇着吧。”
哈斯诺敏睨了他一眼,红唇微微翘起:“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
杨淮笑得有些勉强,赶忙解释道:
“我不是赶你,实在是书房寒凉,你又伤寒未愈,别再着了凉。”
哈斯诺敏轻咳了两声:“克陈,你也知道你这书房寒凉?
这雪一连下了大半月,你都宿在书房里,瞧瞧,人都清减多了!
可是碰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杨淮连连摇头:“没有啊,哪里有什么事,我只是在担心你……你病了许久,我怎能不担心?”
哈斯诺敏盯着他的眼睛,而后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你莫要诓我,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为难之事,你眉头一直紧锁,真当我看不出吗?”
说着,哈斯诺敏伸手去抚平他拧紧的眉头。
“我知道,回京之后,我心绪时有不稳,发病也比在南疆时频繁了许多。
克陈可是厌倦了?
若非因为我,克陈也不用如此辛苦,与晟王、肃王争锋,抢这储位……”
“说什么呢!敏敏,我争储位的确是因为你,但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你就是我的命,哪会有什么厌倦!
莫再胡思乱想,多思伤神。”
杨淮赶忙表心迹,生怕稍微慢了一点儿,都会让哈斯诺敏再度情绪激动,从而发病。
说来,哈斯诺敏的病起源于当初被她父亲哈丹巴特尔所弃,那时便已埋下了种子。
武璋后将她留在宫里生活,平日里也多有照拂,但终免不了她蛮夷身份。
哈斯诺敏知道,大乾不是她的家,周围不是她的亲人。
她在大乾的身份,其实就是个人质,一个哈丹巴特尔毫不上心,可有可无的嫡女。
那些年,哈丹巴特尔一心只想恢复元牧先祖在时的盛景,时刻不忘挑唆草原各部族与大乾的关系,意图联合草原各部重返大都!
哈丹巴特尔做下这一切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女儿。
甚至,为了隐藏真正的指挥使身份,有意布下线索,将她当作了替死的靶子!
使得哈斯诺敏病情萌发的是武璋后。
当杨淮向帝后阐明要娶她为妻时,武璋帝的震怒和武璋后的惊诧,他们的表情就像是烙在了她的心里一样。
若不是杨淮铁了心非她不娶,而武璋帝又在信国公等人的建议下,以这婚事恶心他父亲,想来她也不能成为杨淮的妻子。
她不在乎哈丹巴特尔是否被打脸,她只想有个家,有个归宿。
却是没想到,武璋后居然让她喝下绝子汤,因为大乾的子嗣,不能由一个外夷王妃所生!
杨淮告诉她,那只是武璋后对她的测试,那药是假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一口饮下,但是……她上当了,那药是真的!
他们当真如此残忍的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当她因为寒药下身出血,痛得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杨淮抱着她哭了,声声忏悔。
他也被骗了,他们两个同病相怜,都是被父母所抛弃的孩子。
他保证,她不能生,那么就他宁可绝嗣,绝不负她!
真的可以吗?
当武璋后强行将两个勋贵家的女儿塞进怀王府,一个侧妃,一个庶妃。
因为杨淮不与她们同房,武璋后甚至有意将她软禁在宫中,使得他们夫妻不得相见!
杨淮最终还是妥协,让那个侧妃生下了儿子!
她第一次发病,是被那个侧妃奚落取笑,说她徒有正妃的名头,却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日后,这王位终究是她儿子的,而她,只能孤苦终老!
她想起了杨淮抱着那个孩子时的笑容,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生生的掐死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当那个女人在她手下逐渐没了气息后,她怔愣当场。
杨淮赶来时,丝毫不顾那个女人,奔向了她,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他告诉她:“敏敏,有我在,别害怕!”
那也是杨淮第一杀人!
他将亲眼目睹了她杀人的那些丫鬟都杀死了,从未染血的剑,那次饮足了四人的血!
其他知情人,也都被杨淮命人处理掉了。
事情还是被武璋帝知道了,但是却没有责怪他,只是说那个侧妃染病死了,丫鬟忠主,殉了。
不过,事后,武璋后又塞了两个宫女入府。
当晚,杨淮在房里,她则是被金喜姑姑押着在房外,听着自己的夫君与旁人云雨。
“他是个亲王,王妃,你要明白,他不是你一个人的。
纵使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似海,但陛下也从不曾只属于皇后娘娘一人。
为妻者,要大度,不可呷醋,要为夫君子嗣传承计!
陛下的眼中,容不得忤逆……”
哈斯诺敏崩溃了!
她恨,恨毒了!
武璋十五年,大灾之年,杨淮也被派去公干了。
他常与她书信,那个从中传递信件的侍卫忽然有次栽倒在她面前!
经过郎中的诊断,他染了鼠疫。
哈斯诺敏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鬼附身一般,她脑海中有了个念头。
她第一次向那个人张嘴,这是她作为那个人“挡箭牌”的报酬。
虽然那时候哈斯诺敏还小,但是却记得那个人!
她曾是她皇叔的宠妾,后来也撞见了她和她父亲哈丹巴特尔的奸情!
在大乾,她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夫人,哈斯诺敏这个元牧郡主却要给她当替死鬼,挡箭牌!
哈斯诺敏威胁那个人,若是那个人不帮她,那么她就会将那个人侦鉴司指挥使的身份告诉武璋帝。
武璋帝到底有多痛恨侦鉴司的细作,不需要哈斯诺敏说,那个人也是一清二楚的!
那么身为侦鉴司指挥使,想必武璋帝会对她,更加的残忍吧!
凌迟?剥皮实草?还是斩成肉糜呢!
那个人的孩子,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但那长相,尤其是那双眼睛!
看似是黑色的眼睛,实际上却是深灰绿色的!
阳光射入眼睛中时,让他的眼睛就像是夜幕中的狼!
他的长相,像极了元牧先祖,又怎会是个大乾人呢!大乾,又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
那个人以为,她将孩子给换了,就没人能知道了吗?
甚至为了给自己亲生的孩子遮掩,有意让另一个孩子也更改了容貌,竟然还用了【红颜】这种禁药!
第一次,哈斯诺敏让那个人派细作伪作成灾民,穿着染了鼠疫的衣裳,去接近给灾民施粥抚慰的武璋后。
第二次,哈斯诺敏让那个人给了她五个元牧秘卫。
第三次,哈斯诺敏让那个人给她弄来了锦衣卫南疆驻点。
那五名秘卫,只有两个愿意投效她,她将他们留在了应天策应,另外三个则是带去了南疆。
到了南疆以后,她让那三个秘卫解决掉了府里的锦衣卫探子,拔除了南疆锦衣卫的据点。
她和杨淮才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可是,没想到武璋帝这么快就又将他们召回了应天。
“克陈,你说过的,永不相欺。你现在却有事情瞒着我,不告诉我……”
哈斯诺敏眼中开始蓄起了水光,眼神里满是哀怨。
杨淮面上有了纠结,犹豫了良久,他将那封信从衣袖中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敏敏,咱们南疆的王府被人潜入,留守的那些暗卫们都不见了踪影。
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勇国公却是让我们帮他在父皇面前周旋。
这件事情,不好做啊!”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杨淮眉头深锁,很是为难。
哈斯诺敏展开信纸,很快就看过了信上的内容。
勇国公之所以在南疆可以肆无忌惮横行,一开始是因为他功勋彪著,后来则是杨淮和哈斯诺敏的有意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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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怀王妃哈斯诺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