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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
“……”
宋濂奇怪他睡在哪里,直到机缘巧合下,他自山缘高顶的神庙归来,见重莲老树上歇着一人,那位小少年单臂枕头,稍短的黑发随风飘荡,面目俊朗,不过穿着打扮与祸乱神着为相像,倒不如说一模一样,宋濂手托下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昂着脸问:“萧则可是你亲爹?”
萧则懒懒散散睁眼,见了树下落花里站的少年,随手将身前披肩扯下,甩手砸到宋濂那张脸上:“没大没小。”
宋濂察觉到是本人,拽开披肩继续昂首瞧他:“你怎么这样了。”
萧则回答:“今夜月圆。”
宋濂唔声:“月色确实好看,但我问的是正经事。”
萧则竟嘴角噙笑:“我回的是正经话。”
多日相处,他只说了名叫萧则,私事未曾多提,宋濂觉得不公,你想想,萧则已将他宋家上下关系摸得透彻清晰,连宋濂何时定的娃娃亲都一清二楚,对方却只说了个名儿,宋濂嘟囔道:“好没诚意。”
萧则回答:“等你哪日成年,我再告诉你。”
“这和成年有什么关系。”
萧则没回,提着枯枝在他脊背来回比划:“挺直点,说什么闲话。”
“……”
萧则的规矩是,练剑不论刮风下雨,必须定时定点地来。宋濂某次起晚的缘故,导致屁股被竹鞭抽了抽,从小到大连亲爹都没下过狠手,宋濂满脸羞愤地指着萧则:“若疼得下不来床,你还得抽是不是?”萧则坦然嗯声:“还好生的不是姑娘,用不着怜香惜玉。”这风凉话说的,宋濂至今记恨。
后来二人露宿野外,借此机会锻炼体质增强反击能力,关于一日三餐,喝的泉水,吃的野鱼山鸡,临近第一餐,萧则却自说自话:“精进厨艺也是修炼的重要功课。”
宋濂用刀具利索剖鱼过水清洗,借细铁子穿插后挂火烧烤:“不会就说不会。”
萧则仍旧面无表情:“我没明白。”
宋濂一刀下去砍断鸡腿:“皖霖说你的厨艺能将他送去西荒跪拜鬼帝。”
“……”
头一回见他的郁闷模样,宋濂整日练功倍加舒爽。
他们在九云蛮荒地待了五六日,此地藏匿大部分罗煞,萧则寻得其主窝清剿的那半日,宋濂守在原地烤板栗,原以为没甚要紧的,直到暗处传来呢喃怨语,????的煞疠黑子从后攀爬到他身肩,沉重感压得他倒地不起,接着便是三三两两的罗煞,携着血腥恶臭,脸面骷髅阴森,挂着烂肉,牙关吱吱,张嘴咬住他细嫩脖颈,宋濂眼瞳紧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浑身脉络灵力层生,猛然一声爆响,直接震开匐在周边的秽物。
迷雾渐散时宋濂咳着起身,谁料腿力不稳,就要向前倾倒。萧则出现及时,宋濂直面倒在他怀里后,见人左手提着黑剑,剑刃却滴血不沾,即使他方才砍了千百罗煞。
萧则右手暗自摸住了他手腕探脉:“我竟不知,你还能自学修炼。”
宋濂道:“你知道,装了不知道。”
萧则懒懒两字:“是啊。”提剑前挥,周遭罗煞瞬间被砍两半死于血泊。
落地后宋濂方想起来件要事:“我烤的板栗。”
“不急。”萧则举手慢揉了揉他脑袋,“再烤就是。”
被摸脑袋的宋濂有些愣怔,手挠挠脸,视线瞥着别处:“唔,索性还有。”
此脉罗煞彻底清剿完毕,宋允刃约他一回吃酒打猎,日常结束练剑的宋濂回到藏书阁里翻阅书卷,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与九云脉相关的历史古籍,他捧着满怀书本窜去卧房看了一宿,直到隔日晌午,睡在书堆里的宋濂被拎小鸡似地提起来。
宋濂揉揉眼对上他:“……昨夜睡晚了。”
萧则将他重新丢回堆里:“继续睡。”
宋濂披着外衣跟上去:“我知错了。”
萧则原地顿住,宋濂速度没跟上,脑袋直撞上他脊梁。
萧则回身,垂眼望他半晌:“我下午离开,和你说一声。”
宋濂睁睁眼:“这么急?”
萧则见他那脸懵懂:“嗯,你乖些。”
宋濂却觉得这话仿佛在内涵他平日有多疯癫似的:“我平常很乖。”
萧则道:“没看出来。”
宋濂眼角微抽,拱手见礼:“祝先生万事顺遂。”
萧则抛给他一枚铜钱,宋濂两手接住时,人已转身离开,他望着远去的背影,掌心铜钱仍旧滚烫。
过去三日,慕白君见他面容苦愁望着窗外潇潇雨景,颇为忍俊不禁:“那位先生在时满脸不情愿当他学生,人走了又这副苦楚,实话实说,你是不是顶想念先生?”
宋濂道:“才没有。”
慕白君笑道:“嘴犟。先生有心,平日对你的苛刻,是为了你快乐的同时借武防身,以后若像你爹那般英勇神威继承了族长位置,固然好,但娘希望你能按着自个意愿活着,甭听你爹那些大话,阿濂,听你自己的。”
宋濂颔首,望了望慕白君手中神庙刺绣:“娘,今日可还耳鸣头疼?”
慕白君端详他会儿:“不疼。饿了,一会儿想吃阿濂做的菜。”指腹细细磨蹭刺绣,“我虽居神职,人介于两界,算得上重要,曾经你祖母预言,我诞下的头胎是个女孩来着。”
“那为何。”
“我也不知有甚变故,慕家向来是女承巫神,可能这一胎是你妹妹也说不准。”言罢,慕白君摸了摸自个已然隆圆的肚子。
宋濂视线落在她肚子上,久久走神后,嘴里却冷不丁道出一句:“没活下来。”言罢,慕白君脸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着问他:“你说什么?”宋濂回神,呆滞着摇头:“我没想说话。”
第 111 章 111过昭昭兮了清欢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