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同行参加南海龙祖寿宴，倒是半途听他说起件趣事。”拂沅剥了一半橘子，捏了两瓣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又道，“事关曹寄芳，他的母亲出身梧桐岛，虽是个凡人却身拥半截凤凰血统，后与曹家长子曹风平结缘。”
苏长运脸色有些苍白：“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拂沅吃掉最后一口橘子：“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心里早有判断，只是不大敢相信不是吗，长运，如今命数已足，因果是福是孽，都得看你的想法和行动。”他擦擦手后起身，撇头望望远处那屋子的烛影，轻声细语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瞧把萧则愁的，这几日连正事儿都不干。”握了握手，离开前又坦荡道出一句真相，“我这条命原本没这么多气运，当初全凭宋徽衣那厮舍生忘死将我拽回来的，我欠着他的，我便打算好好活了，你欠着谁的，可以选择真相也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这是你的自由。”
苏长运蒙头喝了口茶水：“多谢。”
宋徽衣的梦里一片漆黑，他燃了堆火蹲在面前捂手抗寒，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很久很久了，却总觉得有谁来接他回家，他固执地蹲在原地，听着星火噼里啪啦，雾气逐渐浓烈，蔓延周身像层纱布蒙在眼前似的，宋徽衣不禁有些害怕，他将脸紧埋在双膝间大气不出，双手握得紧紧的，他不知道在等谁，只知道他很重要，他很喜欢他，可是他不记得的名字，不记得他的脸，什么也不记得。
囚兔瞧他那副颓废模样：“如今在你面前的何尝不是死路。”他倾身凑在宋徽衣耳边低声蛊言，“害死这么多人还想着过好日子？简直白日做梦，和我一块下地狱吧，宋徽衣，听见了么宋徽衣，和我一块下地狱，我在那里等你。”
“别说了……别说了！”
宋徽衣竭力推开，面前幻影烟消云散，喘了几口粗气，眼神恍惚着瞧见掌心里沾满鲜血，他咬咬牙，奋力擦掉却发现怎么也擦不掉，他不怕噩梦，可他好想那个人，被什么堵住声线的嗓音总算嘶哑地说出一段话来：“你在哪里。”
“阴阳交界处的对面很多人命在等你。你会和我一起吧？和我一起吧宋徽衣，咱们都是罪人不是么，咱们一起吧？”囚兔笑着伏在他身后密切低语，“千年的债了，因果轮回，咱们个个的没好报，该认清现实了宋徽衣，前方死路后面就是悬崖，你无处可逃。”两只手裹住宋徽衣的脸，直至将他的双眼掩盖，将他的气息埋藏，宋徽衣呼吸急促，拨开禁锢咬牙切齿地说：“滚，滚！”
囚兔的诡谲笑声最终隐于黑暗，周遭光暗交替，一下是喧闹街道的人影晃动，一下又是山地密林鸟啼鹤鸣，日月交替，风云变幻，明暗模糊，又不知多长时间，宋徽衣视线呆滞地落在了无名指那只戒指，他看了会儿，眼瞳微缩，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狼狈站起，那团囚兔的黑影仍旧在面前徘徊不定，宋徽衣哑声回答：“你说得没错，那堆债那些恨，都是妄念挑起的祸端，可我不后悔，恶报也好孽债也罢，统统来找我算了，我不怕你，姑惑神，我甚至可怜你。”平静的眼对上囚兔那脸憎恶狰狞，囚兔嘶吼着说你懂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宋徽衣闭眼淡笑了笑，“你只是我的心魔。”囚兔愤怒扑向他时身后携着扑朔迷离的黑雾，却将要碰他之际统统浊化清光，拨开黑暗，首见明月，流星倾坠，平原无际，烈马蹦腾，原来大风一直在这里。
宋徽衣意识恍惚，身子倾倒，却被谁悄然圈进怀里，撇头望去后，弯眼笑起来，脑袋枕住他胸膛蹭了蹭，他们没说半句重逢的感动话，毕竟那些太过伤感且太过肉麻，说一回足够，若说两回，就算是忍耐力惊人的宋徽衣也禁不住头皮发麻，虽然，是挺感动。他嘴痒道：“四郎扶身弱无力，正是春宵恩泽时。”
萧则瞧他眼。
宋徽衣察觉到腰间臂力紧了两倍，掩嘴清咳：“等我醒了。”
阳春三月，沉睡四年的宋徽衣睁眼清醒。
当时鬼城动荡，萧则率令出行三月有余，每日雪?派送地界讯息，大老远来来回回废了不少羽毛，大雪对此埋怨无比，自个虽然快如闪电但也没必要这样糟蹋灵宠的吧，不过它定然是要将宋殿下的手信传递到山主大人手里，将信给了后，又咕咕说起前日天帝亲临南帘探望宋殿下这件事，萧则当时淡淡喔声，揭开信封垂眸仔细瞧了全部，只见末尾一句“愿君安好”的话，倒让萧则沉醉不少时辰，随后想起大雪说天帝亲临南帘，转眼望去，那只笨鸟已气呼呼地飞走了。
那日天帝光顾南帘，正是孟夏，万物复苏，绿谷生长，寒暄过后天帝提到正事，他却也不知该从何提起，便将此事祸首说了说：“自姑惑神灭，六界各地的怪事接连肆起，这数千案件堆积在那里，都是那厮种的祸根，少司命举荐你上归仙位，我自然首肯，这才光顾南帘，欲将你请回去，往日罪责恩怨早已理不清了，我不计较。此番宋仙官历经生死劫，功德圆满，前途无量，又同时承了玉楼神君意志，已到上仙十六官的程度，少司命亦是满心期待你能复位，我说到这份上，你是什么想法。”
宋徽衣将着茶水润润嘴唇：“如陛下所言，宋某历经多事，如今孱弱多病，恐难胜任仙位，只想在此地安享晚年。”
天帝不再多言，临走前倒是撂了句话：“徽衣，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回天庭。”随后天帝便在诸多小仙官的簇拥里上回天界，久躺在话绿树上头的苏长运咬着狗尾巴草：“那么好的地方你不去可惜了嗳。”盘坐在廊道上的宋徽衣回答：“我倒是可以举荐你回去。”
苏长运翻翻白眼：“算了，我若是回去顶多就一小官，若是您回，那不就是上仙十六官儿的一员了？多威风多霸气。”
宋徽衣笑着问：“龙三怎么没来？”
苏长运嘟囔道：“他不会来了。”
“你俩又闹什么毛病？”
“什么什么毛病，我一大人和他一小孩子闹什么毛病，说话注意点！”
“是是。”
“真敷衍，今晚没饭吃！”
“……”
第 122 章 122过昭昭兮了清欢1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