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水,干净又清爽。
有一说一,虽然江枫老是说她鸡毛,其实李清明并不磨蹭,她速度很快,爱干净,东西摆放非常符合强迫症的审美,看她的住处其实赏心悦目。
欣赏一会,李清明整齐的穿戴好,然后将一脸欣赏的江枫毫不犹豫的推出门,关上门还挂上了锁。
江枫哭笑不得,“还挂锁?”
李清明抬眸,“机事不密则害成。”
虽然她尽量不参与任何是非,但是不代表没人会找她麻烦。
谨慎点好。
江枫垂眸,然后抬头笑道,“清明说得对,清明真乖,清明最可爱。”
李清明:“……”
又冷场了。
江枫无奈的道,“行了,走吧。”
李清明:“带余殊吗?”
江枫:“你想带她吗?”
李清明:“……”
江枫:“我倒是想带,就怕某人自己装死。”
余殊坐在窗前,合上手中的书,迎着阳光抬头。
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至于故意停在窗前说吗?
她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儿难道看不见吗?
李清明也觉得很无聊,她干脆一脚踹开了门。
余殊:“……我的门,换锁的钱你出。”
江枫跟在后面鼓掌,“清明有气势,踹的很像将军查房,下次多踹踹。”
余殊:“……”
李清明:“……滚。”
江枫进屋扫视了一圈。
意外的发现,余殊的屋子也挺干净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就连床单被子都是叠好的。
跟江枫相比,可好太多了。
江枫早就不干这些事了,全让江礼她们干了。
她不由道,“要不要我给你们拨几个人?”
“清明也不用自己天天收拾屋子了?”
李清明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余殊举手,“附议。”
江枫:“……”
她还坐在窗前,白皙的手腕迎着阳光,气色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好,唇色很淡。
江枫眯眼,“你的腕带呢?”
余殊眨了眨眼,随手从抽屉中拿出来黑色皮带,戴在了手上。
“要去搞离陨果了吗?”
随手系好,她才问道。
江枫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你还行吗?”
“要不要留在府里养伤?”
余殊看着她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有些无语,“……不用了。”
“那就走吧。”
一路上颇为安静。
李清明向来冷淡,但是之前来时,她是和余殊一路说说笑笑来的。
江枫很不习惯。
她突然觉得余殊这人不对劲。
怎么还能培养人习惯呢?
这才多久?就让人离不开她了。
靠。
看着江枫渐渐阴沉的脸色,余殊不得不想办法开口。
“这次要带多少东西出来?”
“要不要开那个仓库了?”
江枫瞥了她一眼,“你猜。”
余殊:“……猜不到。”
直到走到洞口,江枫才再次开口,“这次我带了新装备,不用我们跳过去了。”
李清明也停下,“余殊,这次你先跳。”
余殊嘶了一声,“你们忍心让我这个伤患被砸吗?”
李清明:“忍心。”
江枫:“忍心。”
余殊:“……”
*
这里依旧与之前来时并无区别。
破旧发黄的道路,或者说是……桥。
余殊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从下方响起,“还不起来?”
江枫这才拍拍屁股站起来,“不错,适合当肉垫。”
余殊皮笑肉不笑,“那我要谢谢你了?”
江枫:“不客气。”
到底没有低沉太长时间,江枫也没有伤风悲秋的兴趣,她将心神从余殊身上移开,说起了正事。
“清明,年底神廷应该会象征性的攻打南州,到时候你去打一场,漂亮一点,有没有把握?”
李清明意外的看向她,“剑关不是陈校尉在守吗?”
江枫:“需要点小战争提一下士气。”
余殊一直落后半步,吊在她们身后。
闻言她眸光微动,心中明了。
当日江枫没有过来,而是隔了两日,她就已经明白江枫的选择。
与李清明的天真不同,她太明白文人对主君的影响了。
相比日日陪伴君旁,为主公出谋划策,能言善辩的文人,武将是永远比不过的。
她们天然不如文人体贴,距离也远没有她们离得近。
而信任本身就是脆弱的东西,与其期盼主君信任,倒不如处理好自己的存在感,让别人不把自己当成靶子就算好事了。
李清明显然从来没想通这一点。
她就是一心一意的要江枫的信任和真心,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想法。
若有朝江枫变心,她会死的很惨。
就像代侯一样。
谁敢相信九阶巅峰的武者,能在三日之间病死呢?
余殊微弱的勾了勾唇角。
江枫这是被提醒了,还是终于想起来,需要给李清明刷威望了?
“清明,你想封什么侯?”
李清明微怔,下意识停下脚步,“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枫:“朝廷到时候肯定要给你封侯的,靖南侯不好听,到时候给你换个好听的一字侯,你想要什么?”
李清明一听,便冷淡了眉眼,“随便。”
“安侯肯定不行?”
李清明斜眼,“为什么不行?”
江枫:“亭侯、乡侯、县侯,以故土为侯是最高的荣誉了,朝廷封了我以后怎么封?”
李清明眼神微动。
江枫:“难道给你封枫侯吗?”
李清明眸光闪动,“这样可以?”
江枫看了她一眼,“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太招人恨了。”
“容易出事,”江枫道,“除非你不领兵天天跟在我身边。”
李清明不动声色,“未尝不可。”
江枫听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你还真想当枫侯?”
李清明面无表情,“是你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枫:“……神特么没关系。”
“你好歹有安县可以选,子圭她们都在南安,那才是麻烦。”
“我总不能给她们按街道来吧?”
“百花大街?百花侯?”
“啧,其实听起来还不错呢。”
李清明只听出来一个意思,冷淡了眼眸,“哦,枫侯要留给叶祭酒。”
江枫:“……你可真会总结。”
李清明:“难道不是吗?”
江枫:“不会的,季余眠不会饶了我的。”
想了半天,江枫不由吐出两个字,“……难搞。”
如果真当皇帝了,她改成君主立宪制不也行?
反正她寿命长,自己在一边快乐,政务全部交给内阁?
不失为一个办法。
枫侯太显眼了,给谁都扛不住。
季余眠就是个大阻碍。
江枫摇头扔开了这个思绪。
“反正好好想,在我真的成功之前,这个侯号多少还要顶几年,”江枫道,“万一给你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你就等着哭吧。”
“比如什么刮锅侯,什么扫地侯,什么……”
李清明脚步越走越快,还是甩不掉她。
她不由转过头,“闭嘴。”
江枫笑嘻嘻,艾玛,逗清明实在太好玩了。
直到种植园门口,江枫才想起来背后还有一个人。
“余殊,你怎么看?”
余殊微楞,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
“我都可以。”
江枫:“下雨下雪也行?”
余殊:“……窃以为朝廷不会这么无聊。”
江枫笑了,“是啊,估计是代侯。”
余殊微怔。
江枫:“正好代侯打下过南州,寓意深刻,朝廷没理由不用。”
余殊嘴唇动了动,“我不太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江枫笑着问道。
余殊:“……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李清明发现她们好像又不太对劲。
她皱起眉,“江枫。”
江枫无辜的看向她,“干嘛?”
“你好好说话。”
江枫意外,“我没好好说话吗?”
李清明:“没有,你就是故意的。”
江枫:“……”
这家伙。
她捏了捏鼻子,“走吧,先进去。”
“我觉得你好委屈。”
坐到之前的长椅上,江枫伸了个懒腰。
余殊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江枫:“明明是我打的你,还怀疑是我故意搞你,你看你连冷脸都不敢露。”
“就因为我是你主公吗?”
余殊沉默。
江枫:“我以为你会本着无所畏惧的心态肆意嘲讽我。”
余殊叹了口气,终于看向她,“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
余殊:“没有意义。”
江枫摇头,“怎么会没有意义?”
“换做清明她早就气炸了,说不定看见我就要提剑追我几十里。”
李清明:“……不要拿我举例!”
江枫眼眸幽深,“你什么都憋着,才让我不安啊阿殊。”
“你的委屈呢?你的愤怒呢?你的伤心呢?”
余殊被她欺近,不得不撇开脸,“江枫……人与人的性格是不同的。”
江枫:“你的意思是什么都憋着,全部藏在心底,不表现出来。”
“是默默消化,还是积蓄力量?”
余殊眼睫一颤,忍了忍,“江枫,你攻击性太强了。”
江枫:“有吗?你就当是吧。”
她抓住余殊的手腕,“为什么把龙放在许瑕那儿?”
余殊微怔,似乎终于为她的作为找到了理由,她无奈阖眸,“知趣一点不好吗?让你们都安心。”
“我不安!”
余殊阖眸,“但是你还要为其他人考虑。”
“还有赤炎军,回去我会把她们交给你的。”
江枫看了她一会,突然咬牙道,“余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委曲求全?”
“我就和强迫你的恶霸一样!”
余殊:“……你知道就好。”
江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余殊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你松手。”
“不松。”
余殊:“我还没有调查到真相,未必是你。”
她咬着唇,深呼吸之后才道,“江枫,你的表现就像在告诉我。”
“真的是你。”
“是这样吗?”
“江枫。”
江枫皱眉,“我以为你已经认定是我了?”
她离得太近,余殊不得不再次瞥开眼,“你多虑了。”
“可是你特么就是表现的像!”
余殊沉默了片刻,突然放松了身体,干脆靠在了椅背上,“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可以解释一下吗?”
江枫冷着脸,“解释你个头。”
余殊:“你刚还说我委曲求全,现在让你说一下你都不愿意。”
江枫:“……”
说什么?
说怀疑她的忠诚,怀疑她心里其实还有皇帝?
想想就太丢人了好吗?
余殊才追随她几个月,就谈忠诚好像太轻率了。
成年人不能这么任性。
但是她还是如鲠在喉啊。
就跟自家老婆心里有白月光一样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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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殊挑眉问道,“说不出口?”
江枫:“我感觉太强迫你了也不好,还是算了,我不问了。”
她松开女子的手腕,不再跟个强人一样。
一个九阶高阶而已,她显得太在意了也不好。
不说别的,李清明就不比她差。
她实力越强,追随她的人越多。
余殊迟早可以被替代。
余殊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情绪变化。
沉默了一会,余殊轻声道,“你别考虑太多,就把我当个打手用吧。”
江枫垂眸,好一会才抬头笑道,“你自己不在乎,那我自然也不会在乎。”
她不会也没办法为余殊留着位置。
甚至日后余殊未必能像今日这般与她谈心了。
不过,她那么聪明,想来也自己想清楚了所有后果,既然如此,江枫自然也不必再为她多虑了。
她看向李清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可惜。”
“我突然觉得你关注清明是有原因的了。”
余殊:“哦?我可没关注她。”
江枫自顾自道,“至少在感情洁癖上,你和她很像。”
宁愿牺牲仕途,也要搞清楚江枫到底骗没骗她。
也不想想,等她搞清楚的时候,她未必像现在这样无可替代了。
余殊又沉默了。
李清明:“什么是感情洁癖?”
“你觉得我奖励你,和我骗你,哪个更重要?”
李清明嗓音下意识提高,“当然是骗我。”
江枫再问,“如果我有个计划要用到你,但是只跟你说一部分,其他地方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你不会受伤,回来还会给你奖励,你会不会生气?”
李清明:“会。”
江枫摊手,“一时想不到别的例子了,但是……”
她耸了耸肩,“这就是感情洁癖。”
余殊的程度可能没李清明这么高这么明显,但是显然也不低了。
很多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捏着鼻子当做不知道。
毕竟江枫待她真的不算差。
何必追求动机呢?
唔,她就是要追究。
想到这里,江枫心情舒缓了许多,还有点好笑。
反正无论如何,作为主公,她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余殊她照用,只是不给她知道任何机密,分得真正重要的东西罢了。
就是……良心有点过不去。
她笑眯眯的站在树林前,“别傻站着了,余小殊,来干活了。”
余殊:“……哦。”
她明显低沉的模样,倒是与江枫之前如出一辙。
但是江枫不仅不心疼,居然还有点暗爽。
让你淡定,让爸爸难受这么久。
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江枫一脸严肃,“是不是没吃饭?你看你的火都快灭了!”
余殊用力了一点。
“还是好小啊,你看看清明的速度。”
余殊忍了忍,继续用力。
“你果然还是没吃饭,你行不行啊?”
余殊砰的把剑砸在地上。
江枫一脸无所畏惧的看着她,“怎么?想打架?”
余殊二话不说提剑就是一个冲刺。
江枫:“卧槽,你还真打!”
余殊冷笑,“打的就是你。”
李清明看见她们满树林的追打,突然发现,她们笼罩的阴云好像隐约消散了一些。
……但愿不是装的。
江枫:“是不是欠?不逼你就和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丢人!”
余殊气的直咬牙,“你还有脸说?”
“伤我的不是你吗?”
江枫眼神微动,依旧一脸淡然,“有吗?你不是原谅了吗?”
余殊:“……我记得有人说不许我原谅她的?”
江枫:“你记错了,没有这个人。”
余殊气笑了,“那也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李清明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离陨果,偶尔抬眼看着她们吵。
经过江枫的不懈努力,余殊的下限果然被她拉低了。
之前江枫还要骂三句余殊才发火,现在她说一句余殊回一句,一点便宜都不会给她占。
余殊陡然转头,就看见李清明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吃离陨果,一副淡然看戏的模样。
她火气刷的又燃起来了,“江枫你看她!”
江枫看了过去,果然怒了,“清明,你老板在和刁民吵架,你居然看戏!!!”
余殊刷的回头,“谁是刁民?!”
“当然是你。”
看见她剑上火焰又点起来了,江枫眉心一跳,一脸深沉的道,“余小殊你要不要脸,我送的剑,有本事你别用,用手行不行?”
“你特么……”余殊气的直咬牙。
“算了我先吃一会,累死了,都是你的错。”
余殊真的快气死了,“你怎么就有脸说?”
江枫不以为意,“那就是你的错。”
“明明是你的错!”
“我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余殊气笑了,“江枫你是本性毕露了是不是?”
江枫伸手拿李清明衣服上的离陨果,“是啊,你问清明。”
“你问她我是不是经常这样不讲理。”
李清明点了点头,“她不讲理,做事只看自己心情,后来为了忽悠文人,才改了些,现在……”
“本性难移。”
江枫扔了一个离陨果给余殊,“余小殊,帮我剥皮。”
余殊本以为她是扔给自己吃的,刚刚想开口就听到了这句话。
噗嗤一声果子被她烧成了灰。
她真的气的受不了了。
江枫淡然的瞥了眼她的剑,发现剑刃又燃起了熊熊烈火,清晰的展现了主人现在的情绪。
“看什么看?剥皮都不会吗?”
“怎么长这么大的?”
“一点用都没有。”
“浪费粮食。”
“知不知道离陨果很贵的?”
“爷赏你的知道吗?”
“赔钱!”
余殊额头青筋不停的跳动。
最后两个字彻底让她暴走了,淡蓝色的火鸟长鸣一声飞向江枫。
“江枫!我赔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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