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余殊真的挺在意形象的,除了她的秀发,还有……
体型。
江枫捂着被偷袭的肚子,“打之前说一声啊,搞偷袭就太混蛋了!”
余殊嗓音平静,“殊不明白主公在说什么。”
江枫翻眼睛,“别夹着了,给我一个,没发现我们卡在这里了吗?”
她用水流冲了好多遍还是卡着,余殊跟没事人一样,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夹在胳膊下面。
余殊低头摸索,很快解开腰带,将其中一个血茧递给她,叮嘱道,“温柔点,别弄碎了,我们动作大,孩子经受不住。”
“我知道,”江枫问道,“我们现在从哪出去安全点,崇德会不会守株待兔?”
余殊不假思索道,“找个偏僻点的角落出去,然后直接穿墙出墓就好了。”
“只要不主动去崇德面前寻死,我们应该就没事了。”
江枫眼睛微转,“嗯……我们先把孩子送出去……”
余殊耳朵动了动,敏锐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江枫没理她。
*
“好像出问题了……”江枫看着眼前的墓墙沉吟,“为什么墙上会有红色血纹?”
余殊看了一会,恍然道,“好像封墓时就会这样,这个对我们有影响吗?”
江枫低眸听了一会,道,“有,它说阻力大了许多,没办法把我们一起送出去。”
“你先带着孩子出去,我在这边等你。”江枫如此道。
余殊没说话,微弱的红光下她眼眸沉凝。
她道,“你带着她们出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可以将隐身的龙留给我,”她道,“我等你回来接我。”
江枫一想,觉得也行,“那也行,但是我怎么找到你?”
能隐身,余殊一时半会也没事。
余殊在身上翻了翻,也忍不住苦恼,“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能记得路吗?”
她试探着将自己的发带递给江枫,“你能记住我的气息吗?”
江枫嘴角抽了抽,没接。
她又不是余殊,她能找得到才怪。
“记不住,下一个。”江枫道,“还是你先出去,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我不放心!”余殊毫不犹豫的道。
江枫:“……”
余殊对她一点都不放心,江枫根本不是一个沉稳的人,非常容易想一出是一出。
只随便一想,她就能想出自己出去之后,江枫能干的出的七八种作死方法……
其中超过一半,都得是江枫自己故意的。
她自己时刻紧跟她,她都时不时想搞点事,自己如果不在,天知道江枫会做出什么事来?
面面相觑了一会,江枫发现余殊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江枫头疼了,“那怎么办?”
突兀的,她又低下头聆听了起来。
“哦,好了,不用担心了。”
余殊:“?”
江枫冷静道,“它说了,现在的墙太硬,它带不动我们这么大只的。”
“我想,”她看向余殊,“把孩子给它带着,先交给大白,你觉得怎么样?”
余殊犹豫了一下,“它能行吗?”
小糖葫芦生气的摇晃了起来。
江枫:“好歹是龙,只要能钻出去,就没事,而且我能和大白说,再不济让它直接送回你家也行。”
余殊看向她腰间的小糖葫芦,“那它能把她们带出去吗?”
她将自己腰带上的血茧解了下来,“她也不小。”
江枫翻译,“它说可能会要挤一下,但是它有把握在被堵住之前挤出去。”
“缺点是我们得转换位置,以及它想回来找我们,可能会比较麻烦。”
顿了顿,江枫面无表情道,“它也不认识路。”
江枫吐槽,“这鬼地方黑不溜秋全是墓室,谁能认得路?”
“除非你给我张地图!”
余殊:“……没有,我自己都只知道一部分,剩下的全靠推算。”
“下次我一定要把子圭带过来,”江枫就差赌咒发誓了,“让她上老鼠把皇陵彻底转一圈!!!”
余殊低头系腰带,闻言瞥了她一眼。
女子从上到下都是红色,腰带颜色更深一些,此时她们刚从血里钻出来,浑身都血淋淋的,她衣衫也被血色染的愈发鲜艳了。
“看什么看?系你的腰带!”
朦胧的红光下,女子容颜沉静,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系着腰带时,竟有一种妖异温润的美感,江枫不自禁多看了好几眼。
“你为什么不系条黑色的腰带,这样配色会好看一点。”
“喜欢。”余殊将腰带紧了紧,终于抬起头。
江枫不再看她,“事不宜迟,她们就交给你了!”
小糖葫芦砰的落地,看着那熟悉的敦实身板,江枫眼皮一跳。
那是一只淡黄色的小龙,甚至比嗷嗷还小点。
余殊也眉心一跳。
还没待她们说话,小龙崽子已经接过两个血茧,一脸嫌弃的道,“知道了,你们人类真墨迹。”
说着,它转头就挤进了墙里。
墙上诡异的血纹闪烁起来,它哈哧一声,用吃奶的力气将自己和两枚血茧一起挤了进去。
临走它还递了个嫌弃的眼神给江枫两人。
江枫:“……别看了,它已经走了。”
余殊喃喃,“我还是挺担心的……”
其实江枫也觉得不靠谱,但是现在担心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真没想到这居然也是条幼龙,而且好像……也是野龙……
江枫眼珠下意识转了转。
穿墙哎……
她和大白是合作伙伴,就算不能签,她借调一下也行吧?
多好使呀。
她在心里联系起大白来,“喂!喂!白·葛朗台,是我,江枫。”
大白好一会才回她,“干嘛?别烦我,我正在捡钱呢!”
“还有,我叫大白,不要给我乱起名!”
江枫将小孩的事情告诉了她。
大白一口答应,“那你们什么时候出来?”
“我快捡完了,”她道,“他们好像放弃抵抗了,我看见他们大部分都回去了,你们是不是危险了?”
江枫思考了一会,“应该还好,我们能隐身,能躲,还能在地下乱窜,他一时半会也抓不到我们。”
“他应该不会一直封墙,再不济我们等一等,等他松懈,再砸墙突围也行。”
“只要不往崇德面前凑,他抓不住我们的。”
“你捡完钱等一下小龙,等到之后与我说一声就走吧。”
“我们最多不超过三天就回去,”她道,“你找一个叫子车牧的,让她跟余家说一声,就可以了。”
大白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道,“那我要多分一层。”
江枫:“……你之前还答应我全给我的。”
偷藏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光明正大的要分层了。
好家伙,不愧是你,白·葛朗台。
大白叫屈,“我收买御龙山的龙不要钱吗?”
“大不了到时候有消息分你一点点。”
江枫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大白矢口否认,“没有。”
“喂!喂!信号不好!喂!”
说完,她刷的断联了。
江枫:“……靠。”
“怎么了?”
她一抬头,就看见余殊亮晶晶的眼睛,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见江枫不说话,她又问了一句。
江枫:“没什么。”
余殊:“……”
看着她的眼神,江枫才想起来,她上次是不是答应了下次一定?
想到这里,江枫解释道,“大白收买龙岛的龙当间谍。”
余殊愣了一下,“她还会这个?”
江枫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无法预测最后她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余殊思考了一会,摇头道,“最多再出一个御龙山,还能怎么样?”
江枫若有深意,“龙领导的御龙山,和人领导的御龙山,恐怕是不一样的。”
余殊陷入沉思。
“走了走了,再不走崇德就来了。”
拉着余殊走了几步,江枫又停下,“我们往哪走?”
“别发呆了!!!”
余殊回过神,眼中浮现浅浅的笑意,她拉着江枫道,“跟我来。”
江枫被她拉着飞奔,一边吐槽,“哦,这可真像小朋友……”
余殊在辨别方向,“?”
江枫:“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你看我们跑的多欢脱啊~~~”
余殊:“?”谁跟你欢脱?我们是在逃命?!
“就是环境太差了,”江枫的话语就没停过,“浑身血淋淋的,恶心死了。”
“还有皇陵,呕,又黑又臭……”
余殊:“……闭嘴吧。”求你了。
“这里是?”
看着宽阔的大厅,江枫都呆住了,“好家伙,我们要苟着等崇德放松警惕,你带我到大厅中央蹲着?”
“你这样合适吗?”
“就算有隐身,也不能这么浪吧?!”
江枫看着来来往往步履不停的顺水军,毛都竖起来了。
余殊:“不,先冲一下。”
江枫:“?”
余殊看向她,漂亮的大眼睛暗示意味十足。
江枫回过神,“……哦,你让我给你当水龙头。”
余殊眨眼,“我还给你烤鱼呢。”
江枫一边吐槽一边道,“特地到大厅中央洗澡,真有你的,余殊。”
余殊已经无视了她的废话,眼睛灼灼的看着她。
刚从血里钻出来,头发血淋淋的,恶心死了。
如果血干了就更恶心了。
很快,将身上的鲜血冲去,两人再度跑路。
江枫闻了闻自己的头发,“舒服多了,不过回去还得再泡个澡。”
余殊心情也好了很多,“如果崇德一直封墙怎么办?”
江枫:“那就想办法突围呗。”
“只有我们两个人,皇陵这么大,他堵不住我们的。”
余殊思索了一会,“但愿如此。”
就怕她离开之后,崇德又有乱七八糟的新发明。
“这儿还蛮干净的,”江枫好奇的张望了一下,“难道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余殊笑了,“差不多。”
“以前十二个人挤在一个小墓室里,我受够了,就天天在外面转悠,然后找到了这里,”她解释道,“好像是灵主神翕,本来窗口放了一个神牌,后来被我搬出去了。”
这里不算大,最多三四个平方,朝外有个小小的窗口,约只有两个人头那么大。
只要躲在视线死角,外面的人路过也跟本看不见。
江枫之所以这么肯定这是余殊的秘密基地,是因为她在里面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味道极浅极浅,如果不是这里空气不流通,应该早就挥发干净了。
余殊:“有点灰,但暂时休息一下,应该没问题。”
江枫点头,“确实不错。”
她坐在左侧,背对着窗口的位置转头,“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余殊迟疑。
江枫:“你要我说话靠吼吗?”
余殊妥协了,她起身悄悄的坐了过来。
地方终究不算大,一个坐显得空旷还能伸腿,两个人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江枫:“在,帮我蒸个头发,还有衣服。”
余殊:“……”
她就知道会这样。
半晌,江枫给予好评,“阿殊手艺真好。”
余殊假笑,“多谢主公夸奖。”
说着,她又给自己折腾了起来。
湿漉漉的确实难受。
很快,两人再度恢复干净,懒洋洋的靠在角落里,等待崇德发疯期过去。
江枫:“大白捡完了钱,也接到孩子了,让我们赶紧出去。”
“她说她消耗太大了,想吃东西。”
余殊愣了一下。
江枫面无表情,“她要吃你家的。”
所以,江枫和余殊都不在,她就不好意思吃,于是催促两人赶紧回去。
余殊有些无奈,“你让她找阿敞吧,余家存储的粮食很多的,够她吃的。”
江枫:“她是龙,大龙,很能吃的!”
她说着还张手比划了一下。
余殊眼眸不禁噙上笑意,“够。”
“墨白说她能吃一条街!”
“够。”余殊语气都泛起了笑意。
“她如果吃饭的话,估计你家粮仓都要不保!”
“够。”
余殊笃定的语气让江枫纳闷了,“你到底攒了多少粮?”
余殊忍不住笑了,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很多很多,不止是米粮,还有肉。”
“所以大白应该是吃不完的。”
江枫:“……行叭,反正我又不付钱。”
到时候欲哭无泪的肯定是余尚。
感觉到女子的眼神,江枫问道,“为什么你们都有小名?余灵的小名是什么?”
“她没有小名。”
“那为什么你有?”
“嗯……”
“为什么你叫稚奴?”
其实她上次问过余灵,但是她还是想知道,余殊会怎么回答。
‘稚奴二字从江枫嘴里喊出来,余殊多少有些不习惯,她怔愣片刻,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她眼角微垂,有些赧意,“大母怕我不能活,就喊我稚奴。”
“后来我渐渐长大,看起来不像容易夭折的样子,”余殊忍不住看向江枫,“她才给我起名,殊。”
说着,她语气渐渐有些笑意,已经能猜到江枫会问什么了。
“那她为什么给你起名叫‘殊?”
江枫眼睛贼亮,“一般人不会给自己孙女起名‘殊吧?”
‘殊属于中性词,特殊迥异,与众不同,不合尘流。
怎么说呢,一般不符合人们对自家子女的期待。
正常人是什么?
比如叶瑾叶瑜那样美名,握瑾怀瑜,寓意美好。
或者像‘襄这样的美字,辅佐匡翊,高昂。
相反,‘瑕就很离谱。
谁会给自己女儿起名‘瑕呢?
许瑕的名字乍一听还不错,但是但凡稍微思考一下,就能从她名字感觉到她家里对她的厌恶。
但凡稍微有点良心的父母,都不会给女儿起名‘瑕吧?
‘殊其实也差不多,寓意不太合适。
明明身处黑暗,江枫却仿佛能看见她明亮的大眼睛,听她满含笑意的嗓音道,“因为我不爱哭。”
江枫:“啊?”
余殊:“我不爱哭。”
她解释道,“我听说小孩子小时候会很爱哭,但是大母说我从小就不爱哭,当初才出生她们还以为我是哑巴。”说是打了她好几巴掌才听见她哭声。
“因为我小时候比较安静,不爱哭也不爱笑,身体又不好,所以给我起小名‘稚奴,后来又给我起名‘殊,她觉得我从小就异于常人,长大后必能成为余家千里驹。”
江枫:“……嘿,她还真说对了。”
只要她能成势,余殊的声名绝对能震惊宇内,她小时候的事情八成会成为民间脍炙人口的传说。
余殊忍不住笑了,“兴许如此吧。”
“你呢?”
江枫随口道,“因为我父母生前最爱枫树,为了纪念她们,祖宗宗就给我起名枫了。”
“很遗憾,我没有小名,祖宗宗活着的时候,就喊我‘枫儿,不过我不喜欢。”
容不容易理解成‘疯儿无所谓,主要是江枫不喜欢听‘儿化音。
余殊:“索性闲着无聊,你不如多说点?”
江枫很想白她一眼,“可以,但是……”
余殊看着她。
“过来,你靠墙。”
余殊愣了一下,然后与她互换了位置。
江枫舒心的往她身上一靠,腿伸在窗户底下,保证外面依旧看不见她们。
余殊:“……”
江枫:“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老母爱幺儿嘛,我父最小,又身体不好,死的早,爱屋及乌之下,我一出生就挺受宠的。”
“直到后来祖宗宗去世,我的处境才下滑,不过那时候我已经算大人了,十二已经可以列籍了。”
“恰巧我又是嫡系,所以我就出来单干了。”
她又嘀咕,“李清明这个犟种,当时我让她改名她死活不肯改,就差绝食对抗了。”
余殊来了精神,“她为什么叫清明?”
虽然听起来还行,但是清明二字可不算好词。
江枫叹气,“还不是因为她犟。”
这里的清明节倒还没有成为前世那种扫墓节,只是正常的春天的节日,又叫行清节,是男男女女发春谈恋爱踏青用的节日,而扫墓祭祖则是在后面的中元节。
但是!
江枫:“跟她父母有关,她根本就没起大名,其实清明就是她的小名。”
“因为她就是清明当天出生的。”
“后来我想给她取个大名,她不愿意。”
这个世界人名多以二字为贵,三字为轻。
某种程度上来说,二字三字就是区分阶层的一种工具。
三字的基本都是真正的底层百姓,因为稍微有点文化水平的,都会尽量取二字名,有条件的还会请人取表字。
说着江枫就忍不住磨牙,“死活不愿意,跟我要她命一样!!!”
她今天的表达欲很旺盛,余殊眸光流转,趁机问道,“你和她怎么相识的?”
江枫哼哼,“捡的,还能怎么认识?”
“别问,问就是捡的。”
余殊没有开口,果然,江枫又自己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就蹲在城门口,大冬天的,穿着洗的发白单衣,大片补丁,脚上鞋子还破着洞,冻得瑟瑟发抖,”江枫杀气腾腾起来,“我只比她大两岁,把她拎起来就像拎小猫一样,你知道她那时候多轻吗?”
“后来深入了解,我才知道,她只有一个母亲,父亲不知去向,家里穷困潦倒。而她母亲穷书生一个,浑浑噩噩,终日酗酒,还经常打她。”
江枫语气沉了下来,“我后来带她洗澡的时候,她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
“那女人唯一干的人事,就是给清明读书了。”
“清明没有崩溃,大概就因为她的老师,”江枫道,“一个比较有良心老师,她阻止其他学生欺负清明,看出来清明没吃饭,还会偷偷给她塞吃的。”
“她还偶尔会到清明家里来,劝清明的母亲,”江枫又开始撇嘴,“显然是没有用的,良言难劝该死鬼。”
“她拜托邻居,如果听见清明被打,就去救她。”
“清明对安县的留恋,只有她的蒙师。”
“还有几个偶尔救她一把,喂她两口汤的邻居。”
“怎么会有这种人?”余殊听的直皱眉。
“就是有,还正好被清明遇到了!”
“后来,她被那女人赶出来了。”
说着,江枫有点垂头丧气。
“她连打带骂,说清明太蠢了,上学上不好,浪费她钱,特别残忍的在大冬天早上,把清明赶出门了。”
“清明特别难过,又不敢回去,就学着小乞丐们蹲在安县门口发呆。”
“但是她干干净净的小模样跟其他人格格不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然后我就让人给她端了点吃的,谁知道她理都不理,再然后……”
“你能猜到的。”
现在想想,她当时蹲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其实潜意识就想求助吧?
否则以李清明的脾气,她绝不会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蹲着,想死她只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死掉。
江枫意兴阑珊,“我带她回去的时候,她娘其实快死了。”
“呵,体质差,又穷,还爱喝酒,不生病才怪!”
“可能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江枫面无表情,“她说她亏欠清明,希望我能代她照顾好清明。”
李清明唯一一次哭,就是那时候。
再后来江枫就再没看见她哭过。
“现在想来,其实我已经算好了。”江枫自嘲。
江家虽然没落,但是好歹祖上是列侯,至少吃得饱饭,读得起书,甚至还有仆役伺候。
她没有父母,但是有真心疼爱她的祖宗宗。
江家老太君在的时候,江枫待遇是小一辈中最最好的,顿顿有肉。
余殊也自嘲,“与她相比,我算是身在天堂了。”
江枫微微瞥向她,却正好瞥见她漂亮的眼睛。
即使在黑暗中,都仿佛在发光一样,让人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她的注视。
“不苦吗?”
余殊笑问,“苦什么?”
“你家家教那么严,规矩那么多,还要读书,还要习武,”江枫掰手指,“你还没有父母心疼你,还得看着别人父母对她们嘘寒问暖……”对,她说的就是余灵余尚。
说是亲祖父,其实与寄人篱下有什么区别?
她不在乎自己无父无母,是因为她有祖宗宗,而且前世受过宠爱,心里有底气。
但是余殊呢?
她那么会察言观色,难道是天生就会的吗?
江枫这么一想,突然就有点心疼。
怪不着余殊那么懂事……
余殊没料到她会关注这个问题,怔怔道,“大父对我很好,大母也很关心我,你想多了。”
“真的吗?”
余殊不动声色的瞥开眼,“真的。”
“呵,你又装,余小殊!”
“我也无父无母,这点我们一模一样!!!”
余殊有点破防,表情都有点失控,所幸江枫看不见。
她故作轻松道,“嗯,那你也得多心疼我一点,不要光心疼李清明。”
江枫本想说‘李清明比你惨,可被她这么认真的注视着,却实在说不出口了。
她会难过的吧?
她肯定会难受。
她只是不表现出来……不对,她其实已经表达过很多次了……
只不过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她好像都是口头上答应,一直没上过心。
就在刚刚,她也依旧理所当然的认为,余殊只是随口说说,她并不是真的希望自己心疼她,她又不是李清明,她那么懂事又坚强的人,她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有人心疼吗?
江枫一时竟有些失神。
余殊有人心疼吗?
她那个心有余家还有无数孙女的大父会心疼她,还是那些比她小,被她训成狗的妹妹会心疼她?
她有朋友吗?
有人喜欢她爱她吗?
江枫停顿了很久。
余殊看着她,却轻轻笑了起来,率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说李清明比我惨,我不需要心疼。”
江枫呼吸一滞,“不是。”
余殊却已经转开了头,“你肯定是这么想的。”
“好了,我开玩笑的,我又不是李清明,哪需要你心疼。”她又笑。
她嗓音如常,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就像平日里调侃她一样,没丝毫区别。
“我只是看不惯你总是偏心她而已,”余殊道,“不过你现在一说,我就懂你为什么一直偏心她了。”
“余殊。”
“嗯?”女子并未转头。
“余殊。”
“有话就说。”她依旧没有转头。
“阿殊。”
女子终于转过头,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喊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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