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明止一身戎装,此时才将将赶来。
看见她的模样,江枫都微愣了一下,夸奖道,“明卿风采卓绝。”
一身黑色戎装的明止,精神气高昂,整个人有种侵略性的野性,加上她凌厉精致的眉眼,颜值瞬间upupup。
至少……比之前的死鱼一样好多了。
都是许子圭的错,乱上人,把镇北侯脸都丢尽了。
帅气的下马,明止利落干脆的下跪,“末将来迟……”
江枫几乎瞬间扶住她,笑道,“别,我不喜欢这些虚礼,在我面前别来这套。”
“战事重要,你自己其实不必来。”
明止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由着她的力道顺势站了起来,“不会,我刚斩了匈奴左贤王,大当户现在正忙着和王庭解释,不敢动作。”
“明权在守城,我让徐机看着,一旬内不必担心战事。”
江枫眼皮一跳,“你把匈奴太子砍了?”
明止冷静的点了点头,“他们内部的局势我大抵已经了解清楚了,君上不必担心。”
江枫:“……”
她手下怎么一个个这么超标?
她原本预备明止能扛住北边的压力就行了,结果……
脸色微妙了一会,江枫在明止不动声色的打量中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给你需要的支持,你多久能打出我想要的结果?”
明止眼睛微眯,漂亮凌厉的眼尾一挑,“那要看君上想要什么结果。”
江枫眼睛灼灼,心情激动的掐手指叨叨,“灭族恐怕不容易,抓了当苦力好像不错,我缺人修路种田……但是好像也不容易,那就先打服,把高层全部干掉,底层同化种田去,好像也不容易……”
“那就先打回去,把这些年受的气全部吐出来,”江枫眉眼陡然凛冽起来,“这点必须要做到。”
“一年两寇,抢我的子民,杀我的校尉,决不允许!!!”
她语气杀机腾腾。
明止眸光微闪,微微垂头,“必不负君上所望。”
江枫伸出手,“先这么说着,有要求直接跟我说,不需要让余小殊转。”
“你能不能别离那么远,”她随口道,“不知道我拍你们很麻烦吗?”
明止也个子高,她才不羡慕。
为什么大猛1不能有个匹配的身高。
明止默然,不得不上前两步,方便她拍。
她不知道江枫说的是不是真话。
什么时候会去打,打的人是不是她,都是个问题。
她不是年轻人,不会轻易信这些大饼。
她选择效忠,但也仅是效忠。
至少知兵且实力高强的江枫,比京城的姬姓皇帝合适她效忠。
她问道,“崇德死了吗?”
江枫正和姬命说话,闻言转头,“没有,正附身姬祥,余殊和赵襄受过小皇帝恩惠,想保住她,暂时没让他死。”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其实我们目前也不一定有办法抓他,或者杀他,也就剑剑好似有这种能力罢了。”
余殊放血也许也可以……但是江枫不太喜欢她放血。
“他现在把自己困在姬祥体内,其实还挺不错的。”江枫道。
明止眸光闪动,螓首微低,“我想参与最后的战事。”
她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有种久经沧桑的沉稳。
江枫下意识转头,只看见她优美的下巴,“哦,我懂,你恨狗崇德,到时候让余小殊来接手北边的事情?”
明止微微摇头,她漆黑的眼眸有种难言的深邃,沉稳而低沉,“连召很期待最后的战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在此之前解决北边呢?”
江枫:“………………”
姬命和秦秋颇为兴致的看着她们。
揉了揉太阳穴,江枫严肃道,“我不是很严肃讲规矩的人,你应该早就明白了。”
“我知道聪明人都喜欢逃课,喜欢冒险,喜欢疯,”江枫道,“但其实我不在意。”
“前提是结果是好的。”
“但是,如果出了问题呢?”
漆黑的眼眸酝酿点滴笑意,女子轻笑,“那,君上是否愿意赌一下呢?”
她嗓音有些低沉而清冽,就像醇厚而清澈的美酒,埋于地下多年,历久弥香。
江枫听的耳朵都有点痒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明止声音这么好听。
救命。
你是不是故意犯规!
江枫憋了憋,又憋了憋,还是没忍住,“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余殊认你当恩师了。”
明止眉眼冷冽,眼底却好似升起一些笑意,“为什么?”
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个答案。
“听你说话,我就有种该死的既视感。”江枫咬牙切齿,“对,就是这个表情,我还以为她是自学成才,没想到是和你学的!”
这美而自知的自信,还有那该死的超高心防,还有这该死的心里门清脸上还装憨批的行为。
啊!
江枫简直想骂人。
效忠,但又完全没效忠的感觉。
她刚刚说的话,她明显听了,但不置可否,没当回事。
明止也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而且很大胆,看她做的事就知道了。
她与余殊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没有余殊那么主动。
余殊想夺得她的信任和器重,所以一开始热情又主动,元气满满。
而明止,有种岁月的沉稳和淡然,看着她的目光总有种不经意的审视。
就像在审视她是否值得效忠一样。
并非说她不忠诚,按世俗的忠诚来说,她已经很忠诚了。
只是这个忠诚,和李清明余殊她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主动不拒绝,就和余殊一个鸟样。
所以江枫对她的印象,就是咸鱼本鱼。
“恩义只是其一,性格一样狗才是真正原因,”江枫呵呵道,“这点你和她真不是一般的像,余殊不会是你亲生的吧?”
明止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我哪有她这么大的女儿。”
她顿了顿道,“我那时神智并不十分清醒,她的性格是天生的,与我无关。”
她否决了江枫的想法,又笑道,“我总觉得君上对止有些误解。”
江枫看着她,露出了死鱼眼,“这句话也似曾相识呢。”
明止:“……”
她也有点摸不清情况了。
她与连召真的有哪里像吗?
吐出口气,江枫暂时抛掉这个问题,问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君上请说。”明止唇角嗪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让她一向冷冽的脸显得柔和了三分。
“你觉得子圭怎么样?”
明止眸光闪过一抹柔和的笑意,“心如赤子。”
“还有呢?”
明止:“需要教导。”
“还有呢!”
明止:“?”
她疑惑了一会,“需要保护?”
顿了顿她又道,“不需保护,子圭天赋异禀,只要稍经风雨,便可自立。”
“过度保护反而浪费了她的天赋。”
江枫扶额,“我是说,别的方面,当初我看你……”
明止看了她一会,收敛了笑意,表情立刻就显得冷冽起来,“非是我愿,当时我的心智不太清醒,会下意识追逐她。”
“不过君上放心,并非你想的那种追逐,”她抿唇冷冽,眼神却很真诚,“我对子圭十分感激,若她有所求,止,无所辞。”
江枫已经捂着头说不出话了。
不是这个意思呜呜呜,她就是想磕磕cp。
姬命看不下去,直截了当的问道,“她是想问,你是不是喜欢许子圭?”
明止:“……?”
她淡淡垂眸,唇角抿出一个冷淡的弧度,“不会。”
语气带着些许自嘲,她轻笑道,“你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江枫这才回想起来她的经历。
余小殊在皇陵呆一年都心理阴影那么重,明止那得多重的心理阴影。
不过明止自己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也是一个原因。
除了之前对社死的抗拒之外,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心智坚韧,心性强大,完全不用担心的感觉……
干咳了两声,江枫道,“抱歉,那我们说回之前的问题。”
“你既然这么说,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
她道,“我可以同意你的想法,但如果失败你也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明止也瞬间抛开刚刚的事情,冷静道,“我自然知道。”
“那你到底准备做什么呢?”
明止又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江枫一看到这个表情,就警钟直敲。
警惕一些余殊型话术——
“我想劝降明权。”
江枫松了口气,“这个我没问题,我猜到了。”
明止这么大一个招牌放在这儿,她劝降明权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明止看着她的眼睛,笑意更深了,“我走后,她接替我,继续镇守北疆。”
江枫:“这有什么,我猜——”
“等等,”她脸色一垮,“你走后是指……?”
明止笑着看着她,眼神有些奇异的光彩,“对,我去征讨崇德,这段时间由她代我镇压北疆。”
江枫倒吸了一口气,“你特么收编了镇北军啊啊啊啊!”
明止嗯了一声,“是有些大胆。”
江枫快窒息了,“这也太冒险了!!!”
这但凡和叶瑾支一声,叶瑾能一路奏到地老天荒的那种情况。
明止浅浅一笑,“君上不同意吗?”
姬命和秦秋收敛起震惊的表情,齐刷刷的看向江枫。
现在,压力来到了江枫这边。
江枫揉着太阳穴,大脑疯狂转动。
明止出身明家,是前任镇北侯,三代有两代任镇北将军,功名赫赫。
她对崇德深恶痛绝,和解的可能低于1%。
首辅下位,世家垂死挣扎,朝廷已经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可能了。
北州形势纷杂,胡夏杂居,且明止麾下三万五千人,一万五是羽林军宣武军混杂,两万镇北军。
羽林军和宣武军对她的认同在于她是自己的将军,不会闷头跟她的,有李清明和她盖着,她声望还没影响到宣武军和羽林军。
而镇北军的情况也很复杂,明权是朝廷后派出来的镇北将军,原来的镇北将军是许琮。
镇北军对许琮的认可度都比明权大。
明权和明止合流的可能性也极低,且不提余殊对她的担保,就算她们自立或者背叛,也没用。
因为没有更好的结果了。
明止心机不浅,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这样一算,明止背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她确实就是想脱身回去捶死崇德。
那么问题就在于……
“一、你有把握搞定明权?二、明权有把握制住胡人?三、频繁更换将领,镇北军还有战斗力吗?”
明止笑了,“我可以。”
“第二个问题,还是我可以。”
“第三个问题,还是我可以。”
江枫下意识打量了她一会,“听别人说,你失踪前很嚣张,满朝公卿都被你气的哇哇叫?”
明止抿唇浅笑,“没有的事,我只是镇守北疆而已,哪有能力气他们。”
江枫自言自语,“二十岁袭爵,二十二岁出镇,二十八岁,火烧芒炀山,马踏王庭。”
“你刚出镇的时候,崇德还小,刚继位根基不稳,”江枫道,“你立下不世功的时候,正是事业年龄的巅峰时期,又正好被逼婚,家里婚礼都准备好了,预备你回京成亲,结果你就失踪了。”
“你想一想,你到底哪里得罪崇德了?”
明止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她一开始以为江枫是在点她,但现在……她觉得江枫是故意在扎她心。
对视了片刻,江枫道,“你有多少把握?”
明止回过神,“七成。”
“这么高?”江枫露出质疑。
明止:“你问的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这任匈奴王庭是绥靖派,”明止如数家珍,“当年的激进南下派,都被我杀了。”
“所幸他们没有太废物,留下来的软弱王子还是掌权了,”她语气有些淡淡的庆幸,“匈奴实行双头鹰政策,左贤王是太子,右贤王是太子的竞争者。”
“左贤王南下,右贤王北上,”明止亦步亦趋的走在江枫身边,垂头解释,“赢得是谁,最后王庭的政策也会与那位贤王一致。”
“北上?”
明止点头,“对,北边越过大漠和冰川,还有一片小国,也就是宗联所在地。”
“相比我们,那些小国更容易劫掠。”
江枫看向姬命。
姬命微微点头。
秦秋遇到江枫的眼神,也微微点了点头。
北边确实有一些小国,不过太远了,不适合统治。
“甚至极西之地,也是有些部落和国家,但是太远了,没有必要。”秦秋道。
江枫看向明止,“所以你杀了左贤王?”
“对,”明止道,“这任撑犁孤涂,也就是他们的王,很软弱。”
“还有这个大当户,乃是一个小贵族家的子弟,左贤王战死,他难辞其咎,他必会想办法拖延时间,而明权只需要……”
她胸有成竹,仔细与江枫道来。
“至于明权,”明止唇角浅浅,“君上信我便可。”
江枫:“……”
这熟悉的膨胀自信笑容。
她想起来余殊对余灵余尚的蔑视。
远处一人骑马而来,气喘吁吁,“将军——稚奴让你看见君上,千万拖住她——啊——”
她声音渐小。
因为马已经到了江枫面前不远处。
江枫保持温和的微笑,看向她,“拖住谁?”
余灵憋了憋,乖乖下马,“臣拜见君上。”
明止:“……”
文人就是眼神不好,习惯了。
江枫:“她让你拖住我?”
明止面对她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连召关心则乱,臣自然不会干涉君上的选择。”
她确实有心无力。
江枫不知道,她还能不动声色的拖一拖,她都知道了,还怎么拖?
要怪就怪余灵眼神不好吧。
江枫:“你怎么在北州?”
余灵特别低落,“稚奴说她缺人用,就把我调来了,祭酒与长史都同意了。”
江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余殊用余灵,倒是简单趁手。
江枫看向明止,“事不宜迟,跟我说说这红雾的情况。”
明止:“这红雾本是龟缩地下,但是从昨夜亥时突然翻腾起来,至今晨丑时完全停止。”
“我将附近乡里尽数迁至将申县,将申县距此三十里,”她显然早有准备,“如果此事段时间无法解决,臣建议君上下旨,将将申县外迁。”
江枫沉稳颔首,“我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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