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的手穿过了叶瑜的身体,抱了个空。
她眼睛通红,刚刚缓过来的眼泪又崩不住了。
叶瑜拍她的背,比口型安慰她。
与墨白不同,她甚至没法说出话。
她比墨白最初的时候都虚弱很多。
江枫已经勉强冷静了下来,认真的问道,“阿瑜,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叶瑜:“不太记得了……”
她努力的想,“但是感觉也不太久,约莫就几个月,不到一年。”
“你对我在南州的事情有印象吗?”
叶瑜愣了一会,然后决断的摇头,“没有。”
江枫若有所思,“代侯,你不是说,人死了没有魂魄,只有你能撑住吗?”
“墨白能留下来,还可以是她死的近,实力强,那阿瑜呢?”
叶瑜的死亡,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现在,在世人眼里,活着的还是叶瑜,不是叶瑾。
代侯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眼眸微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般人死后,最多存在七天,之后便会沉入那里,撑不过一时三刻就会消失,”她道,“武者也许久一点,但也浑浑噩噩,少有像我这般的。”
“我曾试过,”代侯道,“但即使怨气再重,往往也撑不到年余,无论生前多强,都没有用。”
“如她这样,我确实不知原因。”
她很坦然的说道。
江枫撑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假设我的猜想成立,你能支撑,真的是因为镇国庙。”
“墨白是因为及时被收入球里,后又入镇国庙。”
“那阿瑜……”江枫似有所悟,“我们曾去过阿瑜死前的地点,用那个方法召唤过她,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得到回应。”
“时间也不算久,如果是那时阿瑜才清醒过来的话……”
叶瑜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但是这也说不通,”江枫还是皱眉,“阿瑜真正死亡时间是几年前,也没有跟着阿瑾,她一个孱弱的文人,怎么撑到现在的?”
“难道真是她意志坚韧,不放心妹妹?”
叶瑾:“为什么不能是?”
叶瑜也看她,“为什么不可以?”
江枫:“你们别打岔。”
墨白赞叹道,“我本无知觉,季黯实有鬼神之功。”
代侯是极难复制的成果,镇国庙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但是季黯的方法……
相比代侯所说的悲惨结局,她相信多数人还是愿意以小球的形式活着的。
江枫挥手,“之前已经实验很多次,这个东西和生前的实力,意志,精神力,还有最重要的运气,都有关。”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功的,”江枫道,“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养得起一个球。”
她道,“我和大白\/精神力浩瀚,你别忘了当初季黯当初精神力多空虚,她还是八阶学者。”
余殊忍不住道,“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条路。”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赌一赌,赢了能苟活,输了还是死,不亏。”
秦秋茫然的看着,似懂非懂,“你们说什么?说给我听听?”
江枫将思绪拉回来,“我相信阿瑜的意志,也相信奇迹,我只是疑惑,她为什么没有沉下去?”
几年时间,可不短。
墨白迟疑了一会,“兴许是双生子的缘故?”
“我知道民间双生子总会有些许玄奇,”她道,“更何况叶祭酒还是天人骨……”
江枫一拍手,“只能这样想了,兴许罗亚人血脉强大,只要返祖,就能拴住阿瑜的灵魂。”
秦秋猜齐全了,木着脸道,“为什么她们都在你身边?”
“除了许琰……”秦秋又顿,“不对,某种程度上,许琰也是你身边的人。”
没记错的话,江枫从小就认识许琰。
江枫瞥她,“就像被安排了一样,你说对吧?”
秦秋后背一僵,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江枫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为什么一开始认定穿书,她为什么会梦到那些老旧的未来,她为什么和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么靠近。
某种程度上,大反派也算一个主角了。
本以为许瑕她们都算是没有姓名的路人甲,现在一看,各个都不一般。
当年帝国吏治奇差,那些隐姓埋名的黑羽人,为什么单单捡她一个婴儿?
又为什么不随便安排了她,交给普通农人抚养,而是费尽心思交给了江家。
江家再落寞,祖上好歹阔过。
秦秋轻飘飘的道,“陛下不是答应你等你去寻她吗?”
“别看我了,她真没告诉我。”
江枫:“什么样的隐秘连你都不说?”
秦秋的地位,不比她身边的余殊李清明差多少。
江枫有事基本上余殊两人是绝对知道的。
秦秋都不知道,是何故?
秦秋思索,“我相信陛下的判断,她不说,定然是因为真的不能说。”
江枫直翻白眼。
过了一会,江枫虽然还是有很多疑惑没弄清楚,但是她也不愿意在这种大喜日子里追根究底。
她笑眯眯的看着叶瑜,“之前跟我们去地下的那个聪明鬼是不是你?”
叶瑜眨眼睛,“哪次?”
江枫:“就是抄作业没及格的那次。”
叶瑜一滞,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不及格。
但是片刻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看见秦秋笑的欢,江枫忍不住吐槽,“笑什么笑?”
“虽然她不及格,至少她没被雷劈,有些人抄作业都不会抄,被雷劈的冒烟。”
秦秋笑容僵在了脸上。
人艰不拆。
她又想起来,自己带出来的种子,“子圭,我的种子你种出来了吗?”
许瑕想了想,“好像是种出来了,就是长得太古怪,明止帮我搬出门了。”
明止不动声色的迎接着众人目光,解释道,“那株植物,看起来太过危险,我觉得……”
江枫:“啊你怎么老往我家子圭那里跑?”
明止:“……”
余殊狠狠的捣了她一下,不满道,“我恩师感谢许子圭不可以吗?她们关系好不行吗?”
江枫被她说的没脾气。
每次她想调侃明止,都被余殊暴力打断。
幽怨了一下,江枫道,“那后来你这么虚弱一个魂,不留在家里陪叶瑾,为什么要跟我们去遗迹里?”
“那地方邪门的很,一不小心你就要魂飞魄散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叶瑜温柔一笑,不说话了。
叶瑾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立刻转头凝视自家亲姐姐。
叶瑜摆出迷之微笑,就是不说话。
叶瑾终究没舍得说她,只得郁闷道,“你就不能收收你的好奇心。”
叶瑜微笑反问,“换你你能收吗?”
她容颜清雅温润,明明是与叶瑾一摸一样的容颜,却能让人轻易的分辨出她们的身份。
叶瑜看起来清润端直,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非常像个君子。
叶瑾一看就是个不守规矩的,蔫坏不当人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治国你一言我一语,饶是众人见多识广,也不由看的津津有味。
平时看叶瑾还不觉什么,此时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美人往那一站,瞬间就夺走了满室光华,让人不由自主的看着她们。
余殊若有所悟。
怪不着。
怪不着江枫之前惦记叶瑾。
双生子的加成,一般人哪能接的住。
叶瑾郁闷,“你就是强词夺理。”
叶瑜继续微笑,“我不跟去,怎么保护江枫呢?”
她道,“如果不是我,她说不得就被那什么古怪的光冕压死了。”
“光冕?”江枫愕然,“那不是几个奇形怪状的光人吗?”
叶瑜也微愣,“我看见的是光冕。”
她又笑了,“反正我是在救驾,帮你尽忠,你不能说我。”
叶瑾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叶瑜微笑落定事实,“我是你阿姊,听我的。”
叶瑾贼郁闷,江枫很少见她这么郁闷的样子,不由哈哈笑。
叶瑾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我想带我姐姐回家养老了。”
江枫笑容一僵。
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
当初不是一个个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吗?
怎么老用退休威胁我?
江枫突然灵机一动,“阿瑜你们过来,来,站站好。”
她熟练的打开视频,呼叫赵文景。
赵文景这次刚好出来了一趟,没多想就接通了。
然后她看见了镜子对面的脸,刚想生气,忽然愣住。
怎么两个叶瑾?
看见赵文景渐渐睁圆的眼睛,江枫笑的极其灿烂,“文景,surprise~”
赵文景:“。”
赵文景:“?”
赵文景捏碎了镜子,黑屏之前就留了张漆黑如墨的脸。
江枫愕然,“她手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明止被她看着,不得不道,“首辅签了龙。”
即使比较缓慢,但终有一日,体质会上来的。
江枫恍然大悟,“愤怒使人爆种。”
古人诚不欺我也。
叶瑾眼睛一转,“她回来会不会殴打我?”
江枫瞥她,“你泡了药汤,有感觉哪里不对吗?”
叶瑾这次老老实实,“我腿没知觉了。”
“没知觉?”
叶瑾想了一会,迟疑道,“很古怪的感觉,之前也没知觉,但是我感觉不到我没知觉,现在大概是……”
“它告诉我,我没有知觉了。”
叶瑜眼睛一亮,“那是好事。”
刚说完,她忽然眼前一花,眼前的妹妹被人扑倒。
许子圭:“带我一个!”
她看着叶瑾,才忽然反应过来,叶瑜被她穿过去了。
看着许子圭的核桃眼,叶瑾忍不住笑了,“你再压我,别怪我给你吃豆腐。”
豆腐过敏许子圭立刻爬了起来,一脸委屈,“你们合影不带我。”
叶瑜微笑,“文景心性略有些偏激,怕是又被气到了。”
“你们真是的,”她看着江枫,“尤其是你,她现在是首辅了,你怎么还当是以前。”
她恨铁不成钢,“她是能随便气的吗?”
江枫本来笑吟吟的,心情极度开心,此时笑容一僵。
熟悉的场景,又来了。
叶瑜开启长姊模式,对几个人来回指点,恨铁不成钢。
江枫垂头丧气,叶瑾装作腿疼,偷偷往回走。
许子圭缩着脑袋,暗自嘀咕,“跟我没有关系,我还没露面,而且文景已经跑了,该气的都气过了,都是江枫的错……”
叶瑜当前,锅只能委屈江枫自己背了。
余殊和李清明对视了一眼,心情极为特殊。
很好。
叶瑜在江枫心里的地位,怕是也极高。
敌人又多了一个。
不过……相比叶祭酒那偏邪诡的性子,这位叶吾瑾好像性子好了不少。
当年叶祭酒身份还没暴露时,尚且还能克制,作出退让之姿,中正平和。
后来一暴露,赵文景的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底是江枫真的没关心,还是叶祭酒有意刺激,实在无法判断。
因为叶祭酒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当然,这只是余殊心里想的,而李清明已经转回了头。
江枫:“阿瑾先休息吧,阿瑜我得把你弄进镇国庙。”
她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子圭,出来,别打扰她们休息。”
这么长时间,叶瑾叶瑜肯定有无数话想说。
许瑕眼睛已经渐渐消肿,吸了吸鼻子道,“江末让我去帮她王妃祈祝。”
江枫:“那就去,我的太子就靠她了。”
听闻此言,众人一时间心思迥异。
太子乃国本,轻易更改不成。
若是当真立了宁王嗣为太子,那么即使江枫以后想生自己的太子,所需要付出的力气,是百倍千倍的。
她真有这种决心?
接收到自家恩师的眼神,余殊下意识停步,迟疑至极。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走到江枫身边低声道,“要不,你还是选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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