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刚来海城,时常拜佛,不是请求宗展事业成功,就是保佑自己能给他生个儿子。一心一意想和他过日子。
思想老派,想着他们这样私奔出来没有得到祠堂祖宗家里的允许,到底不合规矩,原想生个一儿半女回去,家里也接受,现在想想二十岁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也幸亏没真的生出来,不然遭罪的可不只是自己了。
记得当年第一次上香,旁边有个为生病女儿求平安的老太太告诉她,上香要三根都全才好,平安平安,折了还怎么平安,那时候的自己小心翼翼,生怕着了不好的意头,伤了自己小心呵护的幸福。
也许时间真的太长了,长的自己连那份小心翼翼都忘了。
看到易童发愣,吾痕换掉她手上断了的香,可不知道是这香本身就脆弱,还是自己心不静手抖,易童手上左边那一根又折了。
这下就尴尬了,吾痕又要抽走换一次,易童笑着躲开,把断香也插进香炉,“只要心诚,佛祖不会怪罪的,什么好不好的意头都是自己骗自己,每天这么多人来上香,个个完整,又有几个心愿达成,总不过是心理作怪罢了。”
“易总到是通透。”
易童摇头,“这世界上谁也不能说自己真的通透,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无奈罢了。”
抬头看向吾痕的眼睛,“吾痕师父,您说是不是,就算得道高僧也如此,不是吗?”
后者微楞,易童却已经进到大殿里,磕头的蒲团上一波一波的人,站了好一会才轮到她,易童跪下,抬头,佛祖高大,仿佛笼罩自己的天空,任人平时多么高高在上,在佛祖面前都渺小的变成众生中的一粒尘埃。
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到嘴唇,再到心口,手心朝下,叩首。周围有人奇怪的看过来,还有个大妈好心提醒他,“姑娘,手心是要朝上的。”
她只是礼貌的笑笑,站起身回头,吾痕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她。
“多谢吾痕师父了。”
“易总不用谢我,是你虔诚。不过易总修的是藏传佛教?”
易童摇头,“我觉得心中有佛,不分内地还是藏传,不分大乘还是小乘,古语有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些求佛祖宽恕或者帮忙的,只是个寄托,真正的佛法是教人真理,如何达到一个完整人格的境界。所以世间皆为无,浮生皆幻象,出家和不出家又有什么关系?”
吾痕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狡猾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心里一晃,错开目光,“阿弥陀佛,易总超脱的境界,真是令人心生敬畏。”
“我有什么境界啊,不过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人。”
话题一转,“话说回来,最近看书到真的解脱了不少,您也知道我这种商人最是俗不可耐,心理负担重,也是没办法,整日睡不着觉,四处看偏方,都说唱经有效,不怕您笑话,我也就是这层次肤浅的人。
能有幸认识吾痕师父这样佛法精进之人,是我的福气,希望以后多多交流,师父别厌恶和我这满身铜臭的人交朋友就好。”
吾痕忙双手合十,“哪里哪里,易总谦逊了。”
易童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就从寺门汇入人流离开。
只是吾痕一低头,看到脚边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竟是个挂坠,上面的绳子断了,刚才看易童下车时候在手里晃着,想来是车钥匙上的,他抬眼想叫住她,却找不见了。
般若寺今天上香的人真是多,来来往往,只一瞬,她就消失在人海里。
吾痕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挂坠,像端午节五彩线编成的中国结,下面坠了一颗淡粉色的小珍珠,不是平时随处可见的挂坠,很精致小巧。
他盯着挂坠思量了半晌有些发麻,直到旁边一个小和尚过来悄悄在他耳边,“师兄,那个女人又来了。”
才把他从思绪中拽出来,抬眼,顺着小和尚指的方向,只见寺庙左边人来人往的侧门角落阴影里,立着一个瘦弱不起眼的女人。
应该不到四十岁,却被那哀愁的眼波硬生生看出一种老太,穿着件很普通洗的发白的牛仔服,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背包,头发不是自然直,却一看就是很久之前弄过的,随意的扎着一个低马尾,脸色很素,那双眼睛仿若淡出一种复杂,不知是愁还是仇。
“那女人说她刚从尼泊尔回来,问师叔是否履行诺言来见她。师兄,住持和一心大师都不在,怎么办啊?”
小和尚有些无奈,这个女人,车轱辘话都说完了,还执迷不悟,当真是入了魔了,只是可怜师叔被这种妖魔鬼怪纠缠。
“先请去后堂吧,我来和她说。”
小和尚赶忙过去,吾痕叹了口气,可刚转身,又看到手里的挂坠,眼睑低垂,看不出情绪,直径走到大堂佛祖身后的供奉处,将挂坠放在一堆民众供奉的物品中,瞬间隐没了珍珠的光华。
第八章 世俗中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