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人去楼空，投影仪上一束蓝光打在幕布上。室内没有开灯，只循着这束光，依稀看得到室内轮廓。成厉坐在会议主桌位置，幽幽的光笼在他眉眼肩头。可年轻的脸庞上并没有素日令寻寻看见的那副淡然亦或风流，薄唇紧抿，眼神锋利。
令寻寻站在他侧边位置，倚着会议桌，神色略有些紧张。
“成总，对不起。”说着，她垂了眸。
坐在那里的人似是恍若未闻，好半晌才转了头来看她，单手敲击着桌面，声音清冷，“令寻寻，你这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的自己。你还记得你为了争取这个工作的时候和我说过什么吗？你会努力，你不能缺少这份工作。现在呢？”
“我很抱歉。”她半弯了腰，语气恳切。
“于私，我并不知道我的追求会让你如此反感，不惜以敷衍工作来反抗。于公，作为上司看到这样消极怠工的下属，我很不满。”
听着成厉的话，令寻寻心跳不可抑止的跳错了一个节拍。她抬了头，望向坐在对面的青年。
幽幽蓝光下，成厉面孔白净，眼神失落。
她如遭重击，不自觉的呼吸迟滞。她确实不太乐意接受他的追求，但是她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故意用PPT来唱反调的。
成厉没有再说什么，转自离开了会议室。
除了投影仪外，室内一片静谧。
令寻寻暗暗捏紧了手掌，努力深吸了口气。
事已至此，她除了坚强自立，再没有第二条退路可选。离开会议室已经是吃饭时间。除了两三只带饭小猫和喊外卖的人外，俱都离开了。
没有人行注目礼，令寻寻自觉轻松了不少。返回办公室坐了片刻，打开PPT准备做东西。少顷，听到礼貌示意声，她扭头看去见是James。
略有些意外站起，令寻寻迟疑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别紧张，我这回是来送外卖的。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James提了个外卖盒子过来。
令寻寻看着James手里的外卖盒，心下一软，伸了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送完了外卖，James自走了。
令寻寻抱着饭盒走回电脑边，吃完了东西。开始全身心沉入PPT重做。惠一萱和其他同事吃完饭返回的时候，令寻寻已经端坐在电脑前风发图强上了。看着她的背影，惠一萱心下隐隐有些过意不去。
但终究，她还是没说什么。
下午两点，令寻寻独自去了趟客户办事处。原本惠一萱要同行的，但是她借口有事没肯动。她独自去找了客户，沟通完之后，前往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周全站在令父床边，和他谈笑。
抢救及时，令父身体已经无虞。
本来是应该出院的，但因为令父的身体，令寻寻不敢贸然让他离开。及时决定做心脏手术，床位排期也要一段时间，可急诊病房的床位费都是自费，日积月累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周全与令寻寻并肩坐在在消防楼梯间，略略皱了眉，“这么大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要不是我师哥今天问我你爸怎么样了，我还完全不知道呢。”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特别没用。”她垂了头，“而且，你帮了我太多。之前16万还没还你，我知道你家最近也不少事。我帮不上忙，也不想拖累你。”
听着令寻寻的话，周全也沉默了。
虽然表面看着周全大大咧咧特别外向，但实际上她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父母当年是为了凑合结婚的，她出生之后就开始频繁吵架，挨到她高中毕业两人就拆了伙。周全因为已经成年，谁都没跟。大学四年除了学杂费，一切费用都是自己打工挣来的。毕业之后也再没向两人大人要过一分钱。
因为父母这么个情况，所以她才不相信婚姻。游戏人间，热衷于旅游，男朋友交了不少，只听到要结婚就反感分手。她一贯看施少旭不顺眼也是有些被父母影响，但在确定他有出轨事实前，周全实在也没刻意破坏过什么。
上个月，周全亲爸那边离异后生的儿子被查出来白血病，要周全捐骨髓救弟弟。
她不同意，她亲爸联合亲奶奶施压。
周全少时跟着奶奶长大，对她的感情甚于亲生父母。毕业工作之后也对奶奶很好，举凡吃喝用品等都是她这孙女买了去的。前些年还出了钱让两老外出旅游，那时候她奶奶逢人就说养了个好孙女。
结果到了这么个时候，还是孙子重要，逼着周全要捐骨髓，不捐就是不忠不孝。
周全平时看着好说话实际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么逼着她哪里肯低头，就这么被奶奶亲爸那边骂成了狼心狗肺。
后头亲妈那边也凑热闹，指责周全没良心。
她性格刚强，虽然不会为了这种事哭哭啼啼心里总也不好受。令寻寻明白她难过，平日里也安慰不了什么。到了现在这种境地，只想说不要再给她添麻烦。
两人一路十来年的老同学，虽是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姐们。
周全也是知道她的想法，现下听了也只轻叹了声。
摇头薄责，“傻瓜。”
“你不傻。”令寻寻不服气。
“我当然没你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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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窝边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