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也觉得这样的钟卿与平日里大不一样,平日里他是满肚子坏水的狐狸,此刻却像一只笨笨的大狗,又乖顺又黏人。
他温柔抚摸着钟卿的脸颊,对云越说:“现在天色已晚,他既然身子不适,一会儿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定会不舒服,不如今晚我们就在城中歇息,明日再走吧。”
云越眼神瞥向钟卿,后者没有看他,乖乖地被温也抱着。
“如此甚好,”云越很有眼见力地道,“那我先去找一家客栈。”
随即,他悻悻地将帘子放下,暗想,这怀中的解酒药丸怕是也用不上了。
云越叹了一口气,叼着糖葫芦又去找客栈,并且事后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道:“今日主子与友人饮酒,装醉,想吃公子的豆腐。”
温也见云越走得这么干脆,不免有些奇怪,毕竟钟卿平日里可是吩咐过,要他们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若是钟卿不在的时候,更不许让他们离开自己半步。
如今钟卿醉成这样,云越竟也能放心将他们放在马车上。
随即温也又想着,许是因为如今天下太平,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云越才会如此放心。
温也将钟卿身子往上提了提,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头,让他不至于蜷缩着身子引起不适。
钟卿的脸颊滚烫,目之所及处都是绯红一片,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热气打在他的脖颈间,弄得温也有点痒,也有点热。
但是温也没有推开他,反而更确信钟卿醉了,他抱住钟卿的脖子,低头同他轻声道:“云越去找客栈了,你再等等,一会儿就带你去休息。”
“唔......好。”钟卿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嗅着温也身上清清淡淡的香气,实在好闻,他垂着眼睑,便看到他衣衫领口处白嫩修长的脖颈,往下,边沿露出一点的锁骨,还有前两天自己留下的吻痕。
钟卿喉结动了动,埋头在他颈间蹭蹭。
外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呢,温也被他蹭得脸红,但是又想到他已经喝醉了,不能凶他,便柔声说:“你乖一点,别乱动。”
钟卿便果真乖乖不动了。
温也心道钟卿喝醉了也太好使了吧,这么乖。
又听钟卿小声嘟哝道:“都不给我买。”
温也没听清他在念什么,低头询问:“嗯?”
钟卿摇晃着他的手臂,委屈道:“你给别的小孩买糖葫芦,为什么我没有?”
温也哭笑不得,“好好好,那我去给我们家小孩也买一个。”
温也让他先放开自己,钟卿有些依依不舍,温也想到云越说的,钟卿喝醉了离不开人的,便再三跟他叮嘱,“我去给你买糖葫芦,你乖乖在里面不许动知道吗?”
还是不放心,他又以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说:“外面有很多坏人,专门吃你这种漂亮小孩,所以你千万不能出去。”
钟卿:“......”
温也:“......”
是不是吓唬过了?毕竟钟卿只是喝醉了,不是傻了。
温也刚想说话补救,钟卿就害怕地抱住他的腰,嘤嘤道:“相公,那你可要早点回来。”
温也被他这一声相公唤得挺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努力维持着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得意,他摸摸钟卿的脑袋,“乖,相公去去就回。”
温也戴了假面具,下了马车也不怕人认出他,不远处就有卖糖葫芦的老伯,他便径直走过去。
钟卿微微掀开一点帘子,想到方才温也将他当小孩子那副温柔耐心的样儿,异想天开地觉得,温也若是能生养,以后也定是个宽容慈爱的好父亲。
以前爷爷倒是对他好,但是父亲母亲总是以扰了他老人家清净为由,让他少去爷爷的院子里,且爷爷到底是隔着辈分,终究与父母之爱不同。
可他与爹娘之间关系冷淡,他少时就连这份普普通通的关爱都是难得的。
他在温也面前一如从前的好兄长、现在的好夫君样子,他从未在温也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偶然能得到温也像对待孩子一般,竟然觉得有些贪恋。
这么想着,温也已经买完了糖葫芦回来了。
钟卿赶紧放下车帘,假装晕乎乎地靠在轿壁上。
温也上了马车,又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肩上,随即将糖葫芦递到他手里,“呐,快吃吧,一会儿糖都快化了。”
钟卿嘴角微挑,抬头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亲,“相公,你真好。”
虽然知道钟卿是因为喝醉了才毫无顾忌地这样做,但温也脸色还是微微泛红。
此时云越恰好回来,他坐上车辕,驱赶着马车往客栈去。
钟卿拿到那串糖葫,剥开面上的糖纸,递到温也跟前。
“给我?”
钟卿点点头,“你吃。”
温也便低头咬下一个,剩下的都推到钟卿面前,“剩下的你吃吧。”
他觉得面对此时的钟卿,莫名就有了几分大人在小孩子跟前的责任感。
他是大人了,所以糖要留给他家小孩吃。
钟卿哪儿不知道温也在想什么,心头只觉得他可爱。
既然温也喜欢照顾他,那不妨他也多依靠一下他。
钟卿将糖葫芦交到温也手中,说:“你喂我。”
温也微微一笑,不出所料很耐心地举着糖葫芦喂给他。
酸酸甜甜的口感交融,教人口齿生津,不会过分酸涩,也不会太过甜腻。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糖葫芦,马车已经到客栈了。
温也替他小心戴好人皮面具,再牵着人出来。
旁人看到这两个人陌生男人,矮的那个牵着高个子那个,高个子那个手里拿着吃剩一点的糖葫芦,像个小孩一样被人乖乖牵着。
任旁人指指点点,两人却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云越让店家开了两间房,店小二便引着人去相应的房间,温也向店家要来解酒汤和一些热水,又点了些吃食。
钟卿喝醉了,要闹小孩子脾气,让温也喂给他吃,不过他喝了很多酒,温也就只喂了他几口他便吃不下了。
等解酒汤和热水来了,温也先是给人喝了解酒汤,后将人牵到屏风后的浴桶边给人脱衣裳。
温也几乎没有伺候过他,平时都是被钟卿伺候,因此替他宽衣解带的时候,脸一直都是红扑扑的,不太敢去看他。
温也让他下水,钟卿就乖乖坐到浴桶中,然后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温也:“做、做什么?”
钟卿一脸认真,“一起洗。”
温也摇摇头,赧然道:“乖,先帮你洗,我一会儿再洗。”
钟卿抿紧嘴唇,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温也看得心头一软,又想起云越说的,不能不顺他的意,不然他就会不高兴很久。
温也叹了口气,心想,罢了,反正也不是没一起洗过。
即使是钟卿喝醉了,他也不想让他不高兴。
于是温也咬咬牙,将蜡烛吹灭了两盏。
唯余寝间留着一盏孤灯,隐隐暗暗地透过屏风照过来,只能看见一些大致的轮廓了。
月色沿着未关的窗闯进来,毫不吝啬地将清辉洒在他身上,如玉的皮肤在月色下白得发光。
钟卿看着他一点点将衣衫除尽,隐在暗处的眼眸深不可测。
温也觉得脊背发凉,抬头一看,却觉得钟卿看他的眼神很是清澈,他便没再多想,除了衣衫便溜进了浴桶。
钟卿恰好就从背后抱住他。
温也背脊一僵,他不知道喝醉酒的男人在那方面是不是还能行,但他家这位,似乎......很精神。
钟卿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将脑袋搁在他的颈间轻轻蹭,“相公,你好香。”
此情此景,他们坦诚相对,他却对自己说这种话。
温也只觉浑身血脉上涌,脖子都透着粉,但他知道钟卿喝醉了,现在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温也可不能教坏他。
因此他正经地跟钟卿说:“早点洗了澡睡觉,别说胡话。”
他以为化身听话大狗狗的钟卿一定会听他的话,却没想到......
钟卿就着方才的位置,然后,咬了一口。
温也:“......”
温也开始怀疑他在装醉,却又听钟卿道:“比糖葫芦好吃。”
“阿也,你比糖葫芦还甜。”
温也又是羞臊又是觉得好笑,确信了钟卿真的是喝醉了,至于他那处,也许可能......是正常反应吧。
温也放下心中芥蒂,给人搓背,等沐浴过后,又换好了干净衣裳,这才领着人去床上睡觉。
温也刚想灭灯,钟卿便连忙说:“不要。”
温也便是一顿,“怎么了?”
钟卿捏着被角,可怜兮兮道:“相公,人家好怕怕~”
温也:“......”
钟卿见温也僵在原处,还以为自己装过头露馅了,正想着怎么圆过去,温也却走了过来,牵起他的手,低声道:“你平日里,也怕黑吗?”
钟卿听出了他话里的自责和怜惜,内心天人交战。
要是说平时不怕,岂不是露馅了?
那样的话,他会被阿也打死的......
可要是说怕,那要是以后温也以为他一直怕黑,晚上都不敢熄灯睡觉了怎么办?
钟卿还没想出借口,温也已经上前抱住了他,温暖干净的气息能让钟卿放下一切,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温柔下。
温也抱住他,柔声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得,这下想解释也没机会了。
钟卿只好由着温也将他抱在怀里,甚至睡觉都要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钟卿怀疑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温也就要给他唱摇篮曲了。
钟卿:不能忍。
他一把将温也翻身按倒,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温也被从里到外品尝了一番,缓上一口气,惊愕地看着钟卿,“你——”
钟卿却伸手胡乱地揉着温也的衣衫,在他腰间搓弄,仿佛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只会凭本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在温也耳边低语,“你好甜,好想吃掉你。”
温也脸红得别过脸去,才注意到蜡烛没有灭。
他感受到钟卿像条蛇一样在自己身上乱蹭,似乎很是急切,又不得章法,惹得温也不忍心拒绝。
可是钟卿要是想......至少要灭了蜡烛才行。
他想撑着起身,试图跟钟卿商量,“有我陪着你,我们把蜡烛灭了好不好?”
钟卿抿嘴,像是在思考,温也面带期冀地看着他,又温声问道:“好不好?”
钟卿:“不好。”
温也:“......”
突然体会到了带孩子的不易。
钟卿却拉着他的手,小心地去触碰自己,“相公,你告诉我,怎样才可以吃掉你。”
温也手上一烫,却又被钟卿无辜又火热的眼神打败。
罢了,没关系,云越说过,明日醒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上微微用力,“我,教你。”
风徐徐吹来,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在起舞,待到黎明破晓,它已流了一夜的泪。
次日,温也没什么精神地恢复了意识,他下意识往钟卿怀里蹭,却又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猛地起身去看钟卿。
因为动作太大,钟卿醒了,他揉揉太阳穴,似乎有着宿醉后的疼痛,轻眯着眼,问:“阿也,怎么了?”
温也脸红得滴血,小声问道:“昨晚......我......”
钟卿面带不解,“昨晚你怎么了?”
温也看他脸色没有什么异样,试探道:“你不记得了?”
“我昨日和太子还有四皇子一起喝了酒,然后回来找你,之后,”钟卿想了想,“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这是哪儿?”
温也见他如此,这才松了口气,“昨天傍晚你醉了,我让云越找间客栈住下,让你好好休息一晚。”
钟卿点点头,又揽过他抱住,“有点累,再睡会儿吧。”
温也听到他说有点累,莫名有些心虚,但也跟着窝在他怀里休息。
明明松了口气,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小失落。
虽说昨夜他们着实太过荒唐,但是钟卿那么乖巧温顺的另一面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他们之间相处的记忆,钟卿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样想来,温也又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他不知道的是,抱住他的某只狐狸嘴角微微一挑,面上带着餍足与得逞的笑意。
七日国丧之后,遵照先帝遗旨,新帝举行登基大典,取年号乾宁。
四皇子勤王有功,封为翼王。
宣王受五皇子蛊惑,犯下大错,着贬斥为郡王,发配南州,待关押期满后便放回封地。
乾宁帝在位数十载,选贤举能、爱民如子,与皇后萧氏鹣鲽情深、举案齐眉,皇长子一出生便封为太子,克己复礼、温良恭俭,在民间成就了一段佳话。
此外,乾宁帝在位期间,能明辨视听,亲贤臣远小人,任用一批有志之士改革。
乾宁帝力排众议,与周边包括朝国在内的诸多小国通商,修栈道商路,促进各国经济、文化上的密切交流和友好繁荣。
边疆无战事,将军尽可归。
少了战事,便可以在赋税做改变了。
于是乾宁帝又下令轻减盐铁、苛捐杂税等,重新厘定良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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