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公主话音未落，一名带刀侍卫从门口快步上前，依次给长公主和朝花鞠躬作揖，态度谦卑。
“在下温晔，听凭朝花公主发问。”
朝花打量了一下，这人身材魁梧，看起来三十岁出头，长相并不出众。
“你是那日值夜的侍卫？”
“禀朝花公主，正是小的。”
“你看见大驸马深夜进了宫？”
“禀朝花公主，正是。”
“驸马和你说不用惊动长公主？”
“禀朝花公主，正是。”
那名叫温晔的侍卫自从进来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朝花觉得眼前人似乎很紧张，想是应该当着他主子的面难免局促，便宽慰着，“你抬起头说话吧？”
朝日公主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可，他身份低微，不能直视妹妹。”
朝花啧啧，这太讲规矩的地方，人都有点冒傻气。
“这样吧，你自我介绍一下，就是把自己的过往经历说一说。”
温晔也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吃了一惊，话语间颠三倒四，不过她倒是听明白了。
这名侍卫自小进宫，一直呆在长公主宫里，算是侍卫里的小头目。
那天夜里，轮到他值夜，见到大驸马匆忙赶回来，便如往常一样迎接驸马入宫，大驸马说无需惊动长公主，便让他自行离去，自己走进了内殿。
说的和卷宗上别无二样，甚至可以说一字不差。
“大驸马一切正常？”
“禀朝花公主，小的不敢这么说，平日大驸马也很少吩咐小的，无从发现。”
“那大驸马没有带侍卫入宫？”
“禀朝花公主，没有。”
“你确定？”
眼前这名男子头低得更低了，“禀朝花公主，小的没有看见大驸马身边有旁人。”
朝花笑了笑，“那就奇怪了，按照大驸马侍从的证词，那日他陪着大驸马走进宫里，无人迎接，大驸马让他回去休息，他方才离开。那人也没看见你啊。”
“禀朝花公主，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她并没有继续追问，大驸马那个侍从的证词也有漏洞，并不适合此时来对质。
“那你为何又去二公主宫里禀告了长公主？”她抬起眼，目光对上了长公主，“姐姐，我没说错吧，你说这个侍卫到二姐姐宫里告诉你驸马已回。”
朝日公主脸色平常，“是的，温晔来报了，不过时间太晚，我就没回去。”
她又把头转向温晔，还是只能看见个头顶，“既然大驸马不让你去报，为何你又去报了呢？”
温晔沉声道，“禀朝花公主，因为小的是长公主的侍卫，长公主吩咐过，宫里有任何事必须禀告。”
面前碟中盛着几块点心，小巧可爱，但她现在不敢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轻舔嘴唇，“你和大驸马侍卫所说的时间一致，大驸马是刚入夜回到宫中，但你去到二公主的宫中找长公主禀告的时间，却是临近子夜。”
“禀朝花公主，正是。”
“这里距离二公主的升平宫，依我的脚程半炷香也就到了，你需要走那么时间吗？”
温晔的身体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小的考虑不周，轮值结束了才决定去禀告长公主。”
朝花盯住他，“你把头抬起来。”
温晔依着她的要求，缓缓地抬起了头。
朝花叹了口气，得，天眼没开。
这侍卫长相端正，看着挺老实的，她看到这人的证词时，确实觉得中间拖延得有点久，但亲眼看见长公主这副严谨的做派，估计下人也是步步谨慎。
“所以大驸马让你离开，你仍然留在宫中值夜，三个时辰之后，你去了升平宫禀告长公主，然后再回到了这里？”
她捋了捋时间线，大驸马的死亡时间基本就锁定在那几个时辰里，房里没有旁人，也没有外人进入。
温晔僵硬着点点头，目光还是不敢直视朝花。
她皱皱眉，“所以大驸马在宫里的两三个时辰里，无事发生？”
“禀朝花公主，小的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也没有外人进入寝宫？”
“禀朝花公主，没有。”
“大驸马也没有出来？”
“禀朝花公主，没有。”
“那么大驸马是在你去升平宫的时候死的咯？”
温晔的眼神一滞，张嘴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朝月公主不解，“妹妹何出此言，夫君，夫君，卫大人和我说，夫君应该是刚回到寝殿就……”，用衣袖掩住口，似乎不忍说出“自缢”二字。
宫人都被安排在殿外候着，内殿里此时就他们三人，说话的声音稍微大点都有回声。
朝花不太确定秦九有没有跟过来，出言便谨慎起来。
“我就是推测一下，温晔不是说他什么都没听见，夜深人静，大驸马踢翻凳子的声音应该挺响的，他也没听见。”
温晔顿时木讷，吞吐了起来，“小的，只在外殿附近巡逻，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寝殿外。”
“所以你手下的侍卫并不能确定，驸马当时是只身一人在寝殿里？”
温晔的面皮微微涨红，觉得朝花是发难于他，俯身磕了两个响头，“禀朝花公主，当时驸马并未带人入宫，之后也没有传唤任何人进宫，如有贼人埋伏，那必定是趁着小的陪长公主外出之际，宫中的侍卫疏于防卫，是小的过错，小的听凭公主责罚。”
朝花“哦”了一声，“所以是你陪着长公主去了升平宫？”
温晔好像被一块石头撞击了胸口，伏在地上的身影晃了晃。
“是，是小的。”
“那你挺辛苦的啊，送了长公主去升平宫，又折回来值夜，然后又去升平宫禀告，然后又跑回来……”
“小的，这是小的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狭路相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