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多亏有sunny拼命抱着何英杰的腰拦着，才使小混混免遭毒手，他从混混口中逼出了大致情况。许沁柔去台湾，合作方早有另选他人之意，她被两股势力合起伙来暗算，身中数枪后掉落海中，打捞无效，想必未曾生还，近日许世昌已经在筹备她的葬礼。这一席话在何英杰听来如同五雷轰顶，怎么也无法相信。他要他们带自己去见许世昌，非得当面问个清楚。
sunny和其他同事阻拦他，苦口婆心：“你问清楚了又怎样？人都死了你能下地狱把她捞上来？别再节外生枝了，你那个脾气，弄不好要出人命，职位保不住，自己还要去蹲监狱。”
何英杰被按在椅子上，脑中转着各种疯狂的念头，眼睛血红凸出，sunny站在边上，眼神担忧又恐惧。几个强壮的男同事守在他身边，生怕他突然暴起。
他不曾把太多的注意力留给许世昌，但仅有的几个照面和几次对话，这个小矮子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感，再联想一下他曾经做出来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不相信这个人和许沁柔的失踪无关。这个时间节点，还有利益关系，都太巧合了。
临近下班时刻，他强迫自己处理好多余的暴戾情绪，套上一副温良的面具，回家去面对母亲。母亲现在上了年纪，身体不算特别好了，又挂念许沁柔，他不能一下子就让她看出端倪，这个消息绝不可以马上丢给她，不然无异于抛炸弹。他在饭桌上拼命微笑，绞尽脑汁想了几件警局里的乐事讲给她听。
奈何他在演戏这方面并没有多少天赋，一顿饭下来何母已经觉察他今日的怪异之处：“阿杰，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啊，笑也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你看看你的牙齿——怎么了吗？今天？跟妈妈说实话。”
看来必须得说点不大不小的事情才能暂且瞒过去。他调动自己全部聪明才智，脸一下垮下来：“我今天犯错了，让一个嫌犯逃掉了，要受处分，可能暂时升不了职了……”
何母松了口气：“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升不了职就升不了嘛，现在的生活哪里不好了？我还想你别这么拼命抓犯人，多考虑下自己的身体。”
接下来这几天他都心神不宁浑浑噩噩，在警局处理事情也没头没脑，被上司骂了两回。在家还好点，母亲知道他心情不好，不会过多找他搭话或者问东问西，再担心也自己咽回去。sunny知他尚未缓过来，这几天也没再执着于送零食给他，只默默地观望。
在他觉得自己见到许世昌不会直接开枪或者上拳头之后，许沁柔的“葬礼”也到时候了。那天他请了个假，一身白衬衫混在各路身穿深色西服的来宾中格外扎眼。他看着许世昌试图装出沉痛悲伤之色，却怎么都抑制不住小人得志的满面春风，就很有种冲上台把话筒捅进他喉咙深处的冲动。他要看他痛不欲生。
冷静。何英杰捏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冷静。不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然而当许世昌应付完场面话，走到他面前喊他姐夫时，他方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想要查出什么，他早就认定了真相，只想掏枪执法。许世昌慢悠悠地叫他：“姐夫，别伤心了，姐姐回不来了，伤心无用。”
“许先生看来是一点都不伤心。”何英杰嘲讽他，“终于成家主了，高兴还来不及吧？”
“这话从何说起。”许世昌抬头看着他，恶毒的笑意在眉目之间打转，不曾传递到嘴角，但遍及四肢百骸，连空气里都是，“那是我亲姐姐。”
由于宣称没有找到尸体，坟墓里放的是许沁柔生前穿的衣服。许世昌告诉他，自己把姐姐最爱的那条红色短裙放进去了。对这场荒唐的葬礼，何英杰满腔恨意，间或是巨浪般的悲凉。他甚至有想过，自己申请停薪留职，亲自去一趟台湾，把所有积蓄都带上，雇人在那片海域搜，捞上来不管是不是白骨，总归要捞点什么上来。
理智回归时，他发现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手上是如山的文件和笔录。他现在不能抛却一切。
许沁柔找不回来，他至少得把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现在他和许家之间不存在模糊不清的纠缠了，从葬礼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死敌。
sunny看着他一跃成为办公室的劳模，查关于许家地盘上的各种案子时总是格外专注，两月下来数他端掉的窝点最多。许世昌接手整个家族后，对违法生意完全放开，手底下人算是浪翻天了，从前不太敢碰的生意也放手去做，一时间搞得这一片的治安相当差劲。警方自然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再说他又没能接手许沁柔打点下来的警局人脉，这边人都不怎么买他账，想疏通关系放人出来也难。部分地盘的分管人已经开始质疑他的能力。
许世昌知道自己被揪得这么狠，八成都是何英杰在对他下死手。有一次何英杰中午和同事出来吃饭，正碰上他带着一群人坐在隔壁不远处。见到他，许世昌从牙缝里挤出笑容，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他身边。其他同事目光也不友好，有人问他：“姓许的，你要干嘛？”
要不是看在他现在明面上的公司还是干净清白的，证据一时难找，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他摁在桌面戴手铐押送收监了。何英杰用不相上下的恶狠狠的眼光瞪着他，随时准备应对他任何形式的攻击。
“姐夫。”许世昌唤他。
何英杰满脸厌恶：“离我远点，我不是你姐夫。”
“怎么不是呢？就算我姐姐死了，你也是她的人，这点不能变的。”许世昌笑着指了指边上的sunny，“还是说你看上这个女的了？她哪点比我姐姐好？”
这小子就他妈存心来搅局。几个同事都不能忍，站起身叫他们快点滚蛋。
光天化日之下，许世昌当然不可能带着一拨人殴打警察，这罪过可大了去了。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对何英杰笑道：“姐夫，你心里还有我姐姐的话，就宽容一点，别斤斤计较，姐姐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和弟弟闹僵，是不是？以后我们还要多多相见呢。”
老天爷才知道何英杰费了多大力气克制自己的拳头，看着许世昌一步步走远。
第一百二十章 末路狂花2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