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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欠身行礼,便踱步离开,没过一会,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王政抬头一看,却见她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
      “刺史,擦擦汗。”
      王政心头一暖,没想到随意一句借口换来的是这回应,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毛巾随便抹了两下,侧目一看,见她似是刚才走的太快,此时光洁的额头上泌出细密汗珠,更有几缕鬓发紧紧贴伏,示意
      示意她伏下身,旋即亲手为其抹擦了几下。
      看到他这般温柔以待,步宛儿呆了呆,旋即脸立即火烧般灼热起来,耳根通红。
      王政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去吧。”
      看着她从房中再退出时的步伐,明显比之前慌乱许多,王政沉吟了会,收回视线。
      他这番举动,七分真心,亦有三份权谋。
      所谓真心,自然是不管如何,这步宛儿可说是两世为人以来,第一个将完璧之身交给自己的女子,在他心里确实有着某些特别的意义。
      说权谋,既然是袁术送来的人,王政又怎么会不提防一二?安知不是派来监视自家的工具?
      但不要紧。
      影响力是相互的,作为男人的他,尚且因“完整”而另眼相待,那对这步宛儿而言,夺走她“完整”的自己,难道就不会在其心里留下痕迹?
      只要有了痕迹,便是铁石心肠亦有软化,收服的可能。
      次日,王政刚要出门,却见一名天诛营的兵卒奉古剑之命跑来禀告。
      “据古中尉观察,最近城内兵马调动频发之余,他发现我军周围的驻军,也换了次序。基本以北方口音居多,更多为精锐,将我军牢牢包在中央。”
      “请将军明察,务必小心。”
      “哦?”王政闻言,沉吟了片刻,分析此中缘由、利弊。
      北人?那就是换上了嫡系部曲了?
      六路齐出,寿春的防备力量必会减少,袁术谨慎之余,提前做些准备倒也正常。
      “本将已知,无妨。”王政笑了笑,道:“回去给古剑传话,若是袁术要调咱们的军队,也要先听命行事,知道么?”
      “喏!”
      待兵卒离开,王政亦策马驰向州府,刚到大门,便听到消息,今日一早,袁术寻了一个借口,当着百官的面,狠狠训斥了赵勋一顿。
      呵,这寿春城何时多了这么多给我传话的了?
      看了眼从自家身边走过还在交谈的两个文吏,王政笑了笑,知道这是袁术刻意为之,也算是摆足姿态,给足面子了。
      既如此,王政也要给些善意的回应了。
      当日下午,他便带着纪灵等人捧着思量多日的广陵攻略登门求见,并请袁术召集昨夜赴宴的其他诸将,包括李仁,徐义等人,统统前来,就在省府堂上,临时召开一个短暂的军议,商讨此方案可行性如何。
      虽非久经行伍,可王政单是这一年来经历的大战,乃至亲自指挥过的战役实在太过频繁,如今便是抛开系统给与的超凡武力,单在行军布阵而言,不说优秀,已绝对是个合格的将领。
      而他做出的方案,也秉承一贯的风格,奇诡而大胆、细心而周密,颇有可取之处。
      当然,缺点也还是有的。
      毕竟徐州他才是今年才刚踏足,广陵更是从没去过,山形地貌,水路城势皆不熟悉,而客居扬州不久,对纪灵等人的部曲情况亦不算了解,可谓勉强知己,毫不知彼,战略中的疏漏不足并不是没有,更不在少数。
      当然,这一点袁术和他的谋士却可以完美补充。
      虎视徐州两郡久矣,对如何攻略,在袁术,阎象等人的心中,恐怕不知勾勒过多少遍了,此时干脆一并拿出,各取其长,互补其短,合成一个更完善的计划。
      “早知州牧胸有成竹。”王政自嘲道:“政就不必班门弄斧了。”
      “哈哈。”袁术拈须含笑,道:“御寇何必自谦?本侯和麾下谋士的计划沉稳有余,进取不足。,指了指王政赞道:“你的计划却是无拘无缚,颇合兵家致胜出奇之道。”
      当着纪灵等人的面,两位盟友极为融洽,对视一笑,一副英雄相惜的作态,等于将赵勋一事就此揭过。
      “我军三路包围之势如今已形成。”环顾堂下,袁术笑道:“豫州等地的精锐也都基本调回,三日之内集结完毕,即可出兵。”
      “本侯如此大费周章,便是要此战有胜无败,更需毕其功于一役!”袁术拍案而起:“此事干系之大,相关细节把握,前番军议皆讲的清楚明白,赵勋!”
      “末将在!”
      赵勋昂首出列,大声应诺。
      “你所部人马,调集的如何了?”
      “禀主公,末将所部万二千人,五日前下令,三日前开始集合、备战,如今早可进入临战状态,唯待主公将令耳!”
      “大善!”
      袁术击掌道:“你既犯言过,便要戴罪立功,明日便带着本部人马,顺淮河而上,昼伏夜行,三日内到达钟离,随后依计行事,一个月之内,本侯要下邳尽入吾手!”
      “若有毫厘之误,亦不必再来回见。”
      “喏!”
      王政微微惕然,再望向袁术,此时那低眉善目之下,柔和清音之外,终于初次窥见了汝南嫡系的凛然君威,生杀予夺。
      “主公,还有一件喜事。”这时阎象突然出列,躬身道:“今早刚得到捷报,孙策七日前从钱塘出发,进攻吴郡,如今已大败吴郡太守许贡,将其逼退。”
      “恭喜主公再得一郡!”
      “什么?”袁术闻言一惊,旋即大笑:“好好好,伯符旗开得胜,功在励军,本侯必重重有赏!”
      又感慨道:“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听到这话,堂中人人士气沸腾,军心鼎盛,唯有王政面色平静,纪灵则面露悻悻。
      这时,袁术笑眯眯地看向王政,突然问道:“吾家小儿辈已破贼矣,御寇,你如何观之?”
      “正欲禀告州牧。”王政耸了耸肩,淡淡道:‘政这几日对麾下部署已大致熟悉了。
      “哦?”袁术立刻就听明白了,探身问道:“那御寇之意,是欲出战乎?”
      “固所愿也。”
      出门时天色尚早,王政又和纪灵回官厅聊了会,直接道薄暮时分,这才起身回府。
      在旁人眼里,王政和往日并无区别,不过一直鞍前马后的亲卫却是敏锐地发现不同,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道:“将军,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王政一怔:“何出此言?”
      “俺觉得将军今日似乎很是高兴啊。”
      “高兴?”王政低头咀嚼了会,摆手道:“不,应该是轻松吧。”
      “轻松?”
      看着亲卫茫然的眼神,王政指了指不远处:“你且看。”
      亲卫循着王政的指尖望去,便见天色骤变,眼见已是乌云密闭,阴雨将至。
      下雨怎么还轻松呢?
      亲卫愈发不解了。
      “尔眼里见雨落。”王政哈哈大笑:“我目中见风来。”
      “这等闷热天气,清风徐来,岂不轻松?”
      说着不再多言,打马一鞭,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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