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一本正经地道:再说当今天下,袁绍跋扈异常,与蓟侯私战不休,曹操阉宦之后,其身不正,唯有州牧乃我汉室宗亲,兼得兵强马壮,不仅吾侄,吾家,如今海内群贤谁人不知,匡扶汉室,拯救黎民的千秋功业,舍州牧外,再无他人也。
即便猜到对方的这番陈词虽是慷慨,却未必有多少真心,刘表还是颇为享用,面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公过誉也,其实幼帝如今身在许都,吾亦颇为心忧,辗转难眠,想那曹孟德何许人也
话未讲完,却听一旁的蔡瑁笑道:‘主公方才还说畅谈豪饮,莫论是非呢,怎地这会却主动提及外人呢,这岂非辜负了今日之良辰美景?
德珪所言有理。
一个臣子竟敢打断自家发言
,这等在徐州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刘表却似习以为常似的,竟是毫不动怒,反而哈哈一笑,吾当自罚三杯。
又顾盼左右,言笑晏晏道:诸君,且满杯,再饮!
正在此时,府上管事蹑手蹑脚地走进林苑,先是看了眼刘表,迟疑了片刻,又换了方向,走到侧席蔡瑁的对面,微微使了个眼色。
眼见这一幕,蔡瑁心中一动,未曾立即起身,等了片刻,待众人喝的愈发酒酣意兴时,方才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出亭阁。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另一处偏静地方,蔡瑁方才转身问道:何事?
门外有客求见。管事一边躬身细声回道,一边递上谒贴。
客人?是北面来的吗?
蔡瑁接过谒贴,才入眼便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好字!他出身世家,在文学素养上自然不差,欣赏了一阵子,才继续看下去,庐江周瑜?
是。
管事接口道:这周瑜出身庐江周氏,乃是昔日洛阳令周异之子,说起来是高门子弟了
话未讲完,便瞅见蔡瑁脸色已沉了下去,将谒贴塞还给管家。
不见。他冷哼道。
这?
管事先是一怔,旋即为难地解释道:将军,老爷与周异当初同殿为臣,交情也算匪浅,周瑜既是故旧之子,若是今日将之拒之门外,不仅有些失礼于人,日后让老爷知道此事
刘表素来最重声名,常自言若海内皆知己,此生不虚渡,绝少有此等闭门赶客的举动。
你有所不知。
蔡瑁原本不欲多言,不过转念一想,这管事虽已暗中被他蔡家收买,但毕竟是刘表身前的老人了,还是耐心解释道:那周异故去已久,庐江周氏更与主公多年无有交集,今日这周瑜突然造访,若吾所料不差,必有所求也!
那所求者何呢?如今庐江已被青州王政所占,吾更听闻庐江周氏多有献媚之举,想来这周瑜必是受这竖子之命前来,所求者无非或粮或兵罢了。
若是让其进门,主公碍于情面或许不好拒绝,与其如此,不若直接寻个托词,拒之门外干脆!
在管事看来,蔡瑁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生硬,庐江虽在王政治下,却并不代表周氏也归顺了王政门下,再者说了,王政若有所求,直接遣使便是,何必要让周瑜以私人的名义来拜访刘表呢?
不过眼见蔡瑁神情难看,似乎成见已深,微摇头,不再言语,便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在来时的路上,周瑜和鲁肃都已暗自推演过无数的场面,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闭门羹全成了白费的功夫。
这
鲁肃目瞪口呆怔了半天,方才转首对周瑜道:当年尊父莫非与刘景升不太亲善?
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拒之门外可谓一件十分失礼的行为,莫说刘表这种注重名声的大人物,便是一般的小家小户,平民百姓,临客来访,哪怕交情不深,也知道先请进来喝杯水吧?
其实周瑜此时也是十分惊讶,旋即更是勃然大怒!
从一脸鄙夷的门吏手中接过退回来的名刺,周瑜深深看了眼缓缓合拢的刘府大门,眸中森冷杀机一掠即逝。
转头看向鲁肃时,却是神色不露,反而微微耸了耸肩,故作没在意的揶揄道:家父故去多年,本就没留下多少情面了,子敬你得再想法子了。
故旧这条路子走不了,那也只能公开使者的身份了,
思忖片刻,鲁肃沉声道:不过此事不急,先得解下状况
再说。
荆州这里我没什么熟人,这方面还得想些法子才是,先回驿馆吧。
你先回去吧。周瑜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使者,好不容易来趟荆州,去逛逛再说。
另一边,在寿春城内游玩半天,直到薄暮时分王政方才兴尽,返回宫中后,又前去冯夫人所住的内殿。
此时已是冯夫人怀孕的第三个月了,小腹虽然还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因为医官吴普的嘱托,这个时间段孕妇极易流产,所以整个宫内的人都是小心翼翼,不敢丝毫怠慢。
王政更是不管公务如何繁忙,每日必要前去探视一番,似乎对冯夫人十分重视。
当然,所有人都清楚王政真正重视的是她所怀的骨肉,冯夫人也不例外,但依旧极为窃喜。
因为这可是一个庶子!
她自然不知道在王政这种后世人的眼里,对子嗣的名份并不如何在意,反而因为对方出乎寻常外另眼相看,生出一些莫名的错觉和自信。
阿政这么看重孩子,是不是在他的心里,这其实就是他的嫡子呢?
或许原本他就想要立我为正妻,只不过是因为那些多嘴人的阻挠未曾如愿!
心绪纷呈之下,冯夫人失去了往日的聪慧和冷静。
就在王政亲自在旁鞍前马后,细心照拂时,冯夫人轻轻的一句话,却让王政剑眉一挑,心中不喜。
原本的儿女情长,温柔眷念更是立时不翼而飞。
74、荆州时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