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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复生[2/2页]

菩提眼 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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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是陈海求之不得的机会,彼时,他的洋岳父恰好在中国度假,陈海便在布展期间带他提前参观了藏云艺术馆。
      “说来也巧,他和赵河远竟然一见如故。”
      “怎么个一见如故?”
      “我介绍他们认识后,伊森改签了回美国的机票,也是他向赵河远提议找壁画的,他说只有《得眼林》这样的国宝才能让一家私立艺术馆名声大噪。”陈海的情绪逐渐平稳,久远记忆也慢慢清晰起来。
      萧侃想了想,“伊森有没有提过,如果找到壁画,他会出资购买?”
      “有,赵河远也答应了。”
      当时藏云艺术馆名义上的策展人是周正言,实际上忙前忙后的是他的一位得意门生。陈海记得那个年轻人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有一天,赵河远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后来呢?”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夕阳越落越低,她的心反而越跳越高。
      陈海说:“他应该是第一个去找壁画的人。”
      第一个,总会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是不是姓柳?”
      “你怎么知道?”
      萧侃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你们一共让多少人去找过壁画?”
      陈海低下头,思忖良久,“说实话,我真的不了解。关于壁画的事,伊森都是单独与赵河远联系,我只知道他执念很深,对画念念不忘,直到他今年病重……”
      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觉得宝珍古玩城之所以能与河远集团长久合作,伊森才是那根无形的纽带。
      “他一病倒,你就觉得《得眼林》应该是属于你的了。”萧侃犀利地揭开他身上仅存的遮羞布,“你让吴鼎去偷画,也不单单是怕陈恪破坏巡展吧?”
      陈海无可辩驳。
      他的确是那么想的。
      这些年赵河远靠捐建博物馆圈地敛财,倘若没有他提供展品,根本无法实现。尽管展品是短期租赁的性质,却足以完成一场又一场的“慈善表演”。
      眼下合作巡展的人也是他,那么由他得到《得眼林》,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然而伊森的重病让他多了一份隐隐的担忧,当初与赵河远商议找画的人是伊森,一旦伊森不在了,赵河远还会不会履约?
      他得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可正是这条后路,成了葬送陈恪的绝路。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儿子!”他再次悲痛欲绝。
      答案呼之欲出。
      但萧侃还需要一些肯定的、确凿的证据。
      “你是怎么雇的吴鼎?”
      一旁的女秘书替老板回答了她,“人是我在网上联系的,约定好地点,我们打款,他交画。”
      这与吴鼎死前的供述相符合。
      ——起先,是网上交易,后、后来……
      问题就出在这个后来上。
      “后来他却爽约了。”女秘书说。
      是啊,被烧成一团黑炭的人,要如何赴约呢?
      “最后一个问题。”萧侃问,“伊森与赵河远一见如故,是因为赵河远很懂古玩吗?”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陈恪曾说过,他外公痴迷中华文化,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通,加之赵河远为人冷僻,这样的两个人能一见如故,想必是有共同话题的。
      陈海抹去脸上的湿泪,对此判了否定。
      “展品向来是由我和周老师负责,赵河远从不过问,他并不懂那些。”
      余晖在塔尖凝成最后一束光,萧侃听见心头的一块巨石重重落下。
      她掏出手机打给林寻白。
      刚才听审结束,他被人临时叫走,这会也应当结束了。
      电话接通,两人异口同声。
      “你在哪?”
      “你在哪?”
      “我在千佛洞,我们都错了,总是在猜到底是谁雇的吴鼎,却没想过吴鼎可以有两个雇主!”她一边说一边快步奔向景区的出口。
      或许早在陈海出手前,吴鼎就有了第一位雇主。
      那位雇主对陈海的动向了如指掌,他让吴鼎将计就计,收下陈海的钱,去丝路美术馆盗画,只是不能把画交给陈海。
      所以出现意外后,吴鼎不会通知陈海,而是通知了他。
      正如她之前想到的那样,当她在美术馆门口与保安争执时,陈恪还活着,那些肮脏的盗窃、残忍的杀戮……都在进行中。
      为了防止她强闯,那人被迫出面,将她带离现场!
      而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人。
      “是谁?是谁!”
      林寻白的声音破屏而出。
      萧侃的脚步越来越急,道路两侧的白桦树不断被抛到身后,无数只黑色的眼睛飞速闪过,像挥之不去的蜂群。
      她蓦然回望。
      苍山如海,残阳似血。
      无论过去多久,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千佛洞在这里,佛就在这里。
      佛眼通天,谁也逃不开。
      “是春生!”
      “春生是赵河远!”
      她早该想到的!
      她早该想到一个既不了解古玩又不懂鉴定的人,怎么可能发现那幅赝品的破绽?
      答案只有一个。
      他就是春生本人。
      哪怕他对文玩一窍不通,也能笃定壁画的真伪,因为春生是他,他是春生,所以她绝不可能从另一位“春生”手中找到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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