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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廿三章】[1/2页]

美人不识君 赏饭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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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落下来的。
      沉寂的天空被惊雷劈碎,倾盆大雨降临人间。
      她走在街上,雨劈头盖脸地打在周身,寒气无孔不入,漫漫长街被水汽氤氲,躲雨的人们踏着泥泞从旁边经过,与她逆向而行。
      书辞沿着这条路走,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瞧着眼前千篇一律的人和千篇一律的景,打心底里生出无尽的荒凉。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甚至想不起这条道通往什么地方。
      水珠串成线,丝丝缕缕从房檐上往下坠,沈怿站在那柄竹骨油布伞下,看见对面的人在雨里缓缓走着,她衣裳早被水浸透,目光无神的注视着前方,饶是雨点砸得噼里啪啦作响,却也无知无觉。
      他眉头渐渐拧起,视线一路追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水雾里的刹那,转身将随从手中的伞夺了过来。
      冰凉的湿衣贴在肌肤上,因为含了水,要比平时重上几倍,书辞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就在此刻,有人大力扣上她手腕,一把将她拽得转过了身。
      头顶上的雨停了,水顺着发梢在脸颊边滑落,她看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不知何为,竟还有心思打趣:“真难得,能在白天见到你。”
      “你疯了是不是?”沈怿眉峰深锁,沉声训斥道,“病还没好又跑出来淋雨,你嫌命长?就算非得要引起你娘的注意,也实在犯不着这样吧!”
      他话音刚落,耳边已隐隐闻得啜泣,正惊愕之际,书辞垂着头,终于哭出声:“你说的对,你说得对……我就是东施效颦。我在她的心里,永远比不过姐姐……”
      她说完,一头靠在他肩上,不可抑制地嚎啕大哭,那些声音像是狂风卷起的枯叶,被滂沱的暴雨吞没殆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右手举着的油布伞随之一颤,沈怿僵在原处,注视着长街上无休无止的雨,终究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
      别的什么都好办,然而清官难断家务事,人的感情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左右的,他虽有心却也无法。
      书辞并未哭多久,气息便渐渐弱了下去。
      隐约觉得肩头的重量缓缓往下滑,沈怿回过神来,急忙搂住她。
      “书辞,书辞!”
      见她脸色着实不大对劲,沈怿扔了伞,随即摸上她的脉门,又飞快探了探额头。
      脉象浮紧,气息不匀,分明是伤风,想必是昨夜泡了那么久的水又加上现在淋雨……来不及细想,沈怿抱起书辞,朝最近的医馆跑去。
      由于骤雨,药堂打烊得早,店伙刚准备闩上栓,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一屋子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吓了一跳
      医生年纪大了,挂着个西洋镜老眼昏花地打量来者。
      沈怿将书辞拢在怀里,冷着眼睛环顾四周。许是这身打扮颇为另类,大半张脸都被面具遮挡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因而半天无人上前招呼。
      “大夫呢?”心里有气,他一脚下去,地上的门栓便裂成两半,周围鸦雀无声。
      “大夫呢?!”他厉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已有不善,老医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就是,我就是。”
      沈怿面沉如水,简短道:“看病!”
      “好好好……”
      两个人衣衫都浸湿了水,正打算把书辞放到榻上,打杂的伙计明显很介意,欲言又止地在旁哼哼唧唧,沈怿冷冷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物,又快又准的砸了过去。
      脑门儿上砰一声响,伙计刚想开骂,一看见地上滴溜打转的银锭,向下弯的嘴角立时向上扬起,“您慢点您慢点,我来我来……”
      大夫看完了脉,摇头叹道:“是发烧,哎,怎么给淋成这样,年轻人出门还是要记得带伞的……赶紧把湿衣裳换下来,喝碗姜汤去去寒,我这就开方子抓药。”
      姜汤早有备好的,那边的店伙端着碗过来,沈怿搀起书辞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她烧得神志不清,大约是觉得不大舒服,手脚也显得极其不安稳。
      “你坐好!”沈怿不习惯照顾人,扶着她满腹无奈。
      才将她一边胳膊摁住,就在低头那一瞬间,书辞的手正勾到他耳边,鬼使神差似的把他脸上的面具打了下来……
      充满邪气的银色面具在地上轻弹了两回,平平稳稳地躺在上面,斜飞的眼眶后空荡荡的,没有了人的依附,看上去毫无生气。
      烛火下的那张脸英武不凡,一双星眸凝威,眉宇间锋芒尽显。
      大约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住,伙计手里的姜汤亦不甚摔落在地,瓷碗碎裂之声随之响起。
      “真对不住,这位爷您等等,我这就去再盛一碗……”
      趴在柜台上写方子的老大夫扶了扶西洋镜,眯着眼睛朝这边看。
      沈怿盯着脚边的面具,神情平淡地垂眸抿了抿唇,随后缓之又缓地转过头。
      床榻上的书辞已合上双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从紧拧着的秀眉能看出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旁站着的几个伙计还在不住的道歉,他面色如常地拾起面具,吹了吹上面的灰。
      一夜雨疏风骤。
      梦里如在深海浮沉,时而轻飘时而沉重,还有时爬上了火焰山,热得人喘不过气。
      书辞是从泰山压顶中醒过来的,望着身上堆得跟座楼似的被衾,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勉强挣扎着坐起身,一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桌上一灯如豆,茶盏还冒着余热,细瞧周围的摆设……倒像是个客栈。
      可除了她,屋内竟再无别人。仟????d
      脑中虽一团浆糊不甚清晰,但昏迷前的情形还依稀记得些许。
      大雨,药堂,油布伞,一个面具人。
      某个昼伏夜出的贼肯定就在附近,书辞张望了一会儿,于是刻意清了清嗓子。
      客房门外,沈怿正垂头静静望着手里的面具,沉默的思忖着。
      他在想,昨天的那一瞬,书辞到底有没有看清。
      如果她看清了问自己,待会儿要如何解释;如果她看清了却不问,自己还要不要解释?
      背后听到书辞在咳,原本没打算搭理,然而那咳声越来越夸张了,担心她再这么咳下去会把小二招来,沈怿叹了口气,还是将面具再次戴上。
      “咳咳咳……”
      “别咳了,又不是得的痨病。”他颦眉推门进来。
      书辞坐在床上,面色比之前瞧着是红润了许多,她唇边含了一抹浅淡的笑:“就知道是你。”
      沈怿绕过桦木桌走到她床前,眼睑垂下,淡淡地瞧着她,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是我什么?”
      书辞此刻也仰起头,双目间带有明显的探究和敌意,定定地与他对视。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般相望了快有半盏茶的时间。
      就在沈怿快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书辞忽然微微启唇,语气带着迟疑:“你……”
      他在面具后不可见地皱了眉,硬实的脖颈处,喉结上下滚了滚。
      书辞认认真真地把他又打量了一次,语气低沉:“你之前是不是……”
      沈怿僵立着,薄唇不自觉地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书辞眸中微恼。
      “你之前是不是帮我换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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