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供养他们维持生存的食物、水等。
将计就计可能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只是,季见君心里始终有一丝恐惧,伊藤川见到喜儿,会不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这一点,伊藤川倒是表现出了成人之美的君子风范。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喜儿辗转于他们和村民之间,为他们解决了食物的难题,安抚村民们的恐惧,同时等待时机,送他们离开。
这期间,他和喜儿相爱了,在伊藤川的见证下,他们在云湖边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如他所预料的,日本投降,国共内战爆发,到了1949年,国军溃败。
相处四年,喜儿已经长成一个精干的成熟女子,纵然对他不舍,但很清楚,他们分别的时候到了。
经过各方周旋,她为他们打通了层层关系,开辟了一条从云湖镇逃往舟山的路途,伊藤川与他一同逃往海峡彼岸的宝岛台湾。
分别前的这一日,季见君很痛苦,一大早坐在湖边发呆,时时有一种想跳入湖中,沉入湖底的冲动。
喜儿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他都未觉察到。
季见君此后的大半生都沉溺在痛苦的回忆中,把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咀嚼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应该知道,喜儿喜欢趴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喜欢让他背着她,绕着云湖走,喜欢爬到树上,喜欢在湖里游泳。
但那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留下还是离开的矛盾痛苦中,很多细节都忽略了,没有觉察到她已经有多久没有下湖游泳,多久没有让他背她。
因为她怀孕了。
如果知道她怀孕了,哪怕他余生做牛做马,苟且偷生,也要留在她身边。
可这个想法,同样让他痛苦不堪。
为什么要她怀孕了,他才愿意留下?他爱的不是她吗?关孩子什么事?
喜儿在他身边坐下来,把头发散开,调皮地撒娇,“见君哥哥,再给我梳一下头发吧。”
“……”季见君没有心情,但也没有拒绝。
过去的四年,她的头发都是他给她梳,她自己不会编辫子,总是把自己的辫子编得像杂草一样。
“喜儿,我看我还是不走了,我走了,谁给你梳辫子?”季见君看着手中乌黑如云的头发,内心似火在焦灼。
“这是最后一次,你走了,我就剪短发。等你回来了,我头发也长长了。这样不就刚刚好?”
“可是,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不知道啊,喜儿……”
季见君多年戎马生涯,自然知道,未来的局势千变万化,不是他这种人能把控的。
“我不管,反正我要等你回来。”喜儿往后靠在他身上,“如果你不会来,我就嫁给村长的儿子胡元,他喜欢我你不是不知道。虽然我不喜欢他,但阿婆对我好,我要报答她。”
“不可以。”季见君听到“村长的儿子”这两个字就头痛。
喜儿说的阿婆,是他们村长的妻子,胡元的母亲,当初村里的人其实都不愿意收养喜儿,战争年代,连自己的子女都照顾不过来,谁愿意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弃婴?
阿婆坚持把她留了下来,村长夫人要求村里人每家每户轮流给喜儿供吃供喝,他们自然不敢拒绝得太明显。
所以,喜儿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如果你不走,伊藤川怎么办?他的中文还是说不利索,留下来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你也得为我想想,如果他们知道这几年我在骗他们,救了两个不该救的人,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的喜儿总是那么聪明,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能轻易地击中他的软肋。
季见君知道,他无路可退了,只能带着伊藤川一同离开。
可胡元暗恋喜儿多年,如果他离开了……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季见君万万没想到,是胡元安排了一切,他们才得以从云湖逃到舟山。
他起初一直觉得喜儿天真单纯,他要保护她。
许多年以后回想才发现,他才是真的蠢。
那四年,一直是喜儿照顾他和伊藤川,他们能在云湖边的山洞里相安无事,单凭喜儿一个女人怎么做得到?
纸不可能包得住火。
季见君更想不到的是,他们上船以后,船开的时候,他被人袭击,敲中后脑,晕了过去。
醒来,船已经漂浮在茫茫大海中。
他至今仍不知道,是谁打晕了他?是胡元?还是伊藤川?
第 2 章 既见君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