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牢。送饭的时间到了,月离初倚靠在灰暗斑驳的墙壁上,看守将一碗米饭从门口的窗子里递进来,一边恶声恶气地喊道:“快拿去,别磨蹭。”月离初将饭碗端住,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白花花的米饭和青菜,青菜上竟然盖着两块油光滑亮的红烧肉。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盘腿坐在床铺上,拈起筷子随意地吃了几口。
“青天大老爷,饶命啊,饶命啊!”地牢的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哀嚎声。月离初皱了皱眉头,雅洁难言的眉目之间涌上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心中一股绞痛席卷而来,她低头吐掉了刚入口的饭菜,用手按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半晌,囚牢里恢复了令人胆寒的寂静。她唇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之情。
“突突——”一片寂静之中,门被敲响了,看守定然不会有礼到敲门。月离初闭着眼倚靠在墙壁上,就听门外响起一个暗沉的男声:“月小姐,在下奉公子之命前来探望,小姐可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竭力而为。”
没有回答。那人又说:“公子十分担心小姐的安危,若是有人动用私刑,请小姐务必相告。”
月离初张开眼,十分虚弱地回道:“此案何时可结?”
那人犹疑一阵之后回答:“京都府尹事多繁杂,你的案子大概要等到下个月了。小姐尽管放心,府尹不敢为难你。”
月离初曲起手指敲打着斑驳的墙壁,一下一下,似乎有着无穷的心思难以叙说。那人等了片刻,听到虚弱的女声慢悠悠地问道:“你家公子还有别的吩咐么?”
“这个……”那人回答:“公子想亲自前来探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呵呵,你家公子是陌府当家,月底便要和公主成亲,此时前来探视犯人,是否会多有不便?还是,你家公子想亲手了结此案以免落人口舌?”月离初的声音里露出与平时大为不同的森森寒意,门外那人抹了把汗,一时无语。
“你走吧,不见。来多少次,都是不见。”月离初似乎在喃喃自语。囚牢阴暗潮湿,壁上的烛火在地上投射出一大片阴影。她的人,便埋在阴影之中,几乎不得安生。只是,她终究还是颤抖着忍住了。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换来那人的一句“红颜知己”,族中发生了许多变故,最想亲近的人却对此不闻不问,更可悲的是,她必须保持一个世家千金的大度风范,甚至在寒江诗会上,被五公主挑衅,她也微笑以对。如果,如果,她一直呆在京都,兴许还能维系与那人之间的一点情谊,可,族中的势力渐渐撤离京都,她被迫离开,埋名乡野。仿佛就在一夕之间,她从人人羡慕的月氏嫡女、公子知己变成人人侧目的落魄贵女、落难小姐。而那人,依旧不冷不热地看着她,从亲近到远离,从熟悉到陌生。
她用柔婉的声音低低地哼起一首歌:石板桥路青瓦房,石榴红了黄莺唱,更锣敲起平安夜,西城门外送亲忙。江南烟雨江南水,大漠长歌大漠鹰,千帆过尽总如此,辗转觅得良人心……
这首曲子是迟梓胤两年前在南方水城写下的,她为了讨好吟荷诗人,绞尽脑汁写了这首曲子唱给诗人听,后来竟然打动了那位孤高自许的大文豪。曲子虽然简单,却优美流畅,犹如夏夜里的乡野小调,带着一股淡淡的莫名的寂凉。那两年,月离初和迟梓胤最是亲近,月离初也挺喜欢这首小调,在她眼里,迟梓胤平日里好动、大大咧咧、喜怒无常,但偶尔也会显山露水,颇为讨人喜欢。
想着想着,她心中的闷痛不那么明显了。她继续哼着小调,一个人沉浸在寂静之中。
“公子,月小姐不愿见人。”
陌昀站在公堂里,听到手下的禀告后,他微微蹙眉,想要问些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一旁的府尹大人毕恭毕敬地说道:“按照公子的吩咐,下官并未对月小姐动用私刑。那害死人的凶手已经被收监,下官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前些天,据衙役调查发现,凶手的一个相好无故失踪了。凶手的那个相好是教坊中人,平日里行止放浪、冤仇良多。下官想找些其他线索,早日为月小姐洗脱冤情……”
陌昀背对着府尹,淡然说道:“有劳大人。”
如意胭脂铺,迟梓胤收到了一封请帖,小荷将帖子交给她时,她还不敢相信。
“公主殿下干嘛要请我去赴宴?难道是为了月姐姐的事情?她又想玩什么花样?”虽千
第十三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