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胤却没看到。迟梓胤忽然泄气地坐在床沿，扒拉着已经散开的头发：“姐姐，我好想回家，京都的人都很有心机，说不定哪天我会被人家拖去卖了呢。被卖了说不定还给人家数钱，唉！”
就在她发牢骚之际，月离初呷了口凉茶，然后拉住迟梓胤的手抚摸自己的胸口轻笑道：“谁没有心机呢？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迟梓胤喜道：“真的吗？”
月离初放开她的手，正色道：“胤儿，你听说过京都五美么？”
“咦？”
“冰火两重天，花月不相逢……”
“彩虹当属首！”迟梓胤抢着说出最后一句。
月离初轻轻地摇摇头，她盯着迟梓胤略显纯真的笑靥：“最后一句是，锦绣心机帛中藏。”
“锦绣心机，帛中，藏？”迟梓胤咀嚼着这句话，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你没来过京都，所以不知道罢了。萧子归十一岁那年接掌一品皇商的家业，短短几年，便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当年的太子有意娶她为太子妃，她拜了京都商会会长谭碧云为师，后来以学无所成为由，一直不谈婚嫁之事……”
“你说的是那位萧姑娘吧？”
迟梓胤已经将自己偷偷溜去诗会的事情告诉给了月离初，所以月离初一下猜中了她话里的意思：“在诗会上见过她了么？她确是京都第一美人，别国的使臣来访也常常请求见她一面。听爹说，皇上很是忌惮萧家。”
“真厉害。”半晌，迟梓胤叹了口气，“可，姐姐为何提起她来？”
说到这里，月离初拂袖站起，站在窗边，凝望着夜空里的灯火，在迟梓胤看不到的地方，她脸上凝结着浓重的哀伤：“此次从京都府尹手里脱身，托了萧家的福。若是没猜错，是萧子归亲自出马，保住了我的名声。”
“可萧家为何要帮助咱们？是因为萧家家主和爹是故交吗？”迟梓胤立即想到落霞亲来铺中商谈合作之事，顿时觉得其中疑云重重。
月离初没有接话，大约算是默认了。
香草巷，萧府后院。虞美人和早春月季的花瓣已经开始凋零。侍女将凋落的花瓣扫到一处，然后将尚未发黄的各种花瓣熏干，用香囊紧紧扎起来，做成花囊。拱形门上挂着书有梧桐园三字的木匾，走进去，就看到两排高大挺直的梧桐树。萧子归正在用彩色的丝线缝制一只精致香囊。
一袭紧身衣裙的落霞风风火火地坐下，喝了口茶，说：“五公主大概要气坏了，先是延迟婚期，然后被小姐摆了一道。月离初和迟姑娘倒是因祸得福，小姐，你怎么会想到出手帮助他们呢？”
萧子归头也不抬地缝着香囊，清甜的声音悠悠如云彩：“这一批彩虹帛都准备妥当了？”
“妥了。除了进贡的那些，还有一千余匹打算从西部和北部商道运出去，这次订货的商客太多，我们还准备了五百匹存货。”
“胭脂呢？”
“嗯？哦，如意家的胭脂确实很好用，昨日迟姑娘给我送来新配的香水，听说是试用的，我擦了点，现在还香着呢。”
萧子归凑过来闻了闻，唇边顿时扬起一抹淡雅的笑意：“叫什么名字？闻着倒是教人适意。”
落霞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宝蓝瓷瓶：“知道小姐感兴趣，我特地带来了。我起了个名字，叫九天火莲。看，这香水清澈如玉，带着一点殷红，香味很持久，只要擦一点，便能……”说着，她忽然打住了。
萧子归怔怔地盯着宝蓝瓷瓶，眼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她娇艳的红唇轻轻地蠕动，落霞凑过去，模模糊糊地听到“火莲”二字。
落霞连忙赔礼道：“小姐，是我不好，不该提到火莲。”
萧子归淡然地收回目光，手指飞快地引线，一只精美至极的香囊便绣好了。落霞看着她咬断了线头将香囊放在梳妆匣上，落霞忍不住疑惑道：“小姐对郎公子念念不忘，成天绣这个东西，难道男人比得上你手中的事业吗？郎公子与火莲教渊源颇深，而且难得来一回，每回都不是为了小姐你，老爷也说了，不要爱上那样冷酷的男子，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小姐何必一叶障目，为了一个神神秘秘的郎公子放弃大好的青春……”
“落霞……”萧子归轻声打断了她，不知为何，她难得地向落霞解释起来。
“我只是放松放松而已。从做成彩虹帛的那一天起，我便放弃了做普通女子的机会。也许，别人看上我的，不过是财色，可是我真心希望你能理解，你也知道，虽然不是每个富家女子都会乖乖地在闺阁中等待父命夫令，但是……”她无奈地摇摇头：“世间终是险恶。男人的欲望却是最容易膨胀。”
“小姐，你……”落霞讷讷地住了嘴，露出在她身上难得一见的驯服。萧子归按住太阳穴揉了揉，目光触及到那只香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期许。
“我知道他是不同的。”她低声喃喃，落霞自然是听不到了。
第十五章 子归，子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