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散步,或下棋,或陪着安盈发明新的菜肴,好像前生所有未来得及做的所有事情,他都在这段时间一一尝试了。
萧逸说,“其实我很懒,也没什么上进心。”
安盈当时正在琢磨着是将这只鸡红烧好呢,还是煮汤好,乍一听到这句话,不免失笑,“如果你也算得上懒,那整个留国就没有勤快的了。”
这几日来,虽然白天的时候,萧逸看上去是显得无所事事,陪着她游手好闲,可是,在无数次午夜,她走过他窗前,都能看到那盏如豆的煤油灯,正将他拉长的身影静静地映在窗纸上。
有时候,会燃上一整夜,一夜过后,他依旧会带着一脸温柔而平静的笑,将疲倦藏进苍白而清秀的容颜后,对她说:“早。昨晚睡得好么?”
好像他整整一晚上都睡得很好似的。
“我是真的很懒啊。”萧逸闲闲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身体一歪,很自然地倚到了安盈的肩膀上,眼睛盯着那只已经被洗干净,脱了毛的倒霉的鸡,噙着笑道:“我小时候总想当一个闲散王爷,那个时候,其实是很羡慕萧遥的。”
因为萧遥没有背上那么多期待,他其实而已过一个更轻松的人生。
只是,在他羡慕萧遥的自由时,萧遥却也嫉恨他的受宠与被重视,这个世上的事情总是奇怪的很,永远是在羡慕别人,也永远有一个别人在那里,让你羡慕着,不知足着。
安盈愣了愣,也不免笑了起来,“但闲散王爷,也未必会懒啊,你以为撒鹰斗狗不要体力的吗?就算寻花问柳,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那只能说明啊,你胸无大志。”她一本正经地教训他。
萧逸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那歪在安盈肩膀上的头略微变重了一些,显然,他刚才只是端着身子,并没有将重心放过来,现在略微松了松,尽数压在她身上。
“是真的很懒啊,小时候,其实练武也好,读书也好,都是被逼的,如果没有人监督我,我可能一样都不会做,可以在御花园里闲坐着看云,似乎也能看一下午。”萧逸今天好像特别愿意回忆往事,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自己都有点忍俊不已,“那个时候,其实下了学堂后,回到母后的宫里,我还得被逼着念书,为了把那些书快点念完,我就专心专意地去背,尽可能一次背全,不过,后来我发现,我背书背得越快,要念的书就越来越多,好像和我预想的刚刚相反,那个时候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应该装成一本书都念不下去,天天逃课斗蟋蟀,这样,他们以为你是一个庸才,自然就不会逼着你学这学那了。”安盈想了想道。
萧逸很是认同,“是啊,所以到了后来,我就故意装成自己什么都不会,这样果然省了很多事情,那些朝臣从来不拿折子来烦我。”
敢情,萧逸那些年的韬光养晦,并不是为了逼萧遥现出原形,仅仅是因为——他懒而已。
懒得处理那些事情,索性不暴露自己的才能,就这样在旁边冷静而洞悉地看着一切。
这个理由简直让安盈啼笑皆非,然而笑过以后,她突然觉得身边这个男子与自己离得很近。
这还是萧逸第一次与她提他小时候的事情,还是那么有趣的童年。在安盈原本的意识里,萧逸的童年应该是老成的,紧张的,他一定比同龄人更加懂事,甚至于,安盈根本想象不出萧逸少不经事的时候该是什么模样。
可是言语中,那个形象突然从画面里跳脱了出来,却只是一个整天想着偷懒,却总是被推着往前走的少年,闲暇没事,就躲在御花园里看云起云落,没有指点江山,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只是懒懒的,恹恹的,在所有人的面前,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庸才。
这样的萧逸,简直颠覆了以往的任何形象。
“那你告诉我,如果不管那些责任,也没有人逼着你学习,逼着你当这个太子,你现在最想干什么?”安盈见他靠着自己,一时半刻不打算走开的样子,索性将鸡丢在案台上,手则擦了擦围裙,扭过头,望着他问。
萧逸本是靠着安盈的,她将头扭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离自己如此近。
低下眼,几乎连睫毛都纤毫可数。
“现在……”萧逸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安盈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后文。
她正要继续追问,却听到略沉的呼吸声,在她的耳侧响起。
他竟然睡着了。
安盈怔了怔,随即有种哭笑不得的了然:原来,现在萧逸最想做的事情,竟是睡觉!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腹诽归腹诽,却唯恐吵醒他,安盈也不敢妄动,她的手扶着灶台,目光静静地投向窗外。
雪后的天空,蓝得沁人。
这大概,是正月的最后一场雪了吧。
第129章 围困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