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一个个被当场拉下去砍了脑袋。皇上额上细密的汗珠一层层渗出,他在等信报,等的喘气困难,等的打颤,等的自言乱语指着当空道:乱臣贼子,诛九族,灭满门,一个不留,全杀光,给朕全杀光。
听了燕王云世凯此语,中都王才恍觉自己醒悟了些,原来他真的不是不知,只是不愿承认。一日为臣,一世为将,他曾以为能一生效忠的皇朝,如今回首,都是刀口舔血、提头上庭的日子。
眼见中都王多了分失落,云世凯亮道:“先皇在世时,你风生水起,满朝皆知,你是戍边大将军,能破百万雄兵,夺千里城池,这些,我都不在意。可你却处处排挤我,令我在先皇面前受尽难堪。”
“强赋增税,恶刁于民,不自省,反以为荣。先皇未杀你,已是大德,这么多年,你却依旧如此。”
云世凯哼了一声,“可当今的皇上喜欢啊!我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制你于此地。皇上不喜欢的普世功高,不喜欢你的胆大妄为,不喜欢你的慈悲悯世。”
“小人。”左将锋骂道,拔刀的手却被云世凯按住。
“别冲动。”中都王止住左将锋,“他现在就是想看到我们这样。”
“小人又如何,小人活得比君子好,活得比君子舒坦。”
双方都按兵不动,观察对方是否有埋伏。大门外忽然撤回来一批西府的侍卫。
云世凯斜瞥望着,阴毒的一笑,“杀。”
自己的亲兵,他从不会坐视不管,中都王下令,“拔刀。”
双方的兵卫杀红了眼,西府的兵卫各个嫉恶如仇,占了上风,更胜一筹。
西府的大院里迅速铺满了一层尸体,刀剑所划过之处,皆带出一行血红,洒溅到空中,如血雨。
西府的卫兵一鼓作气,击杀了敌方的阵前兵,可依然未能救出那批撤回来的侍卫,一个都没有救出来,他们眼望着自己的同袍兄弟倒下,却不得不含恨关紧大门,用巨木门插顶上。
而更令人担忧的,却是探子的回报。
城中大多数地方已失守,五路大军中,南路已经冲进了城。
“我们该撤了。”将属劝道。
中都王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了自己所设的防线,喃喃道:“不可能。”正意欲不决时,墙外的铁蹄声连成一片响起。撞门的巨响,以及外面射进来的剑,抡进来的火球,阻断了他们的退路。
“我们现在还剩多少人?”问道。
“不到一千。”
门被撞开了,墙被推倒了,燕王的人再次涌进来,但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列阵以待,片刻后正中缓缓让开一条道,襄王走出来。
襄王与中都王对视而望,未语却明白彼此的心理。
襄王从旁侧的公公手里拿起一轴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都王私会阗塞王,意图不轨,谋逆犯上,又纵容包庇阗塞王子,不念圣恩,不行其道,是为大罪。特令处斩,诛九族。”
收起圣旨,襄王惺惺作态道:“阗塞王子在我们手里,他已经招了。对不住了。”燕王的卫队在前,御林军其后,伴着震响天际的吼叫冲来。
中都王望着那迎面而来的敌潮,挥刀道:“家有老幼的,待有时机,立即撤退,其他人,跟我战。”
这是一场早已注定的战,噬恶的野心、贪婪的欲望早已将朝堂多半人淹没,这些人没有心,更没有情怀,只会不断蚕食尽可能粘到利益的人,他们用别人的死奠基自己的活。可这一切又能怪谁?怪这个世道变了,还是人心底收拢不住的恶魔,怪欲望,怪欲念,但最后,哪场世事不是归于一捏尘土。
刀剑无情,人心恶念,尸体迅速在西府的大院铺了一层。铺了一层又一层,叠成了厚厚的肉垫,让人都站不稳。
血如河流侵泡着那些尸体,流往下水道。
第二十章 浣花铃(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