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婧儿失神地盯着月门处垂挂的珠帘,珠帘映在烛火中闪烁莹光。
很快，莹光又连成片，随着胸口一痛,变成炫目的烟火在脑海中炸开来。
她挺起脊背，手指穿过顾景尘的发丝。心想,他的头发真柔顺,与他本人的迫人气势不同，柔顺得像水里飘荡的海藻,几乎握不住。
身后就是炭盆，炭火烧得旺，烘得她的后背灼烫，令她蹙眉不耐。
顾景尘抬眼，问：“冷了？”
颜婧儿弥漫着水雾的眸子无力地半阖着，摇头道：“不冷,就是后背有点烫。”
顾景尘了然,抬脚将炭盆轻轻蹬远了些，低问：“这样呢,好些了？”
“嗯,”颜婧儿点头,随即又摇头。
顾景尘好笑：“还有哪里烫？”
颜婧儿羞臊道：“不是烫,是疼。”
此时的颜婧儿,披着薄衫，乌发散落在肩头,面颊白皙而脆弱。她说话时吐气如兰,像贪杯喝醉了酒,又像才睡醒还未清明,连说的话都带着没头没脑的稚气。
今夜起了风,刮的楹窗呼呼作响，还能听见外头的雪花絮絮翻飞。
又下大雪了，她想。
察觉她心思飘忽，顾景尘低笑问：“婧儿为何走神？”
“我想起来上京的第一个冬天，”颜婧儿道：“彼时住在洗秋院，整个西苑都陷入一片纯净的白，柳树、繁花、翠竹、屋舍以及湖泊都是雪。”
“为何想起这个？”顾景尘捏她。
颜婧儿吃痛，娇声道：“那时我跟丫鬟们坐在凉亭里烤火，炭盆里还煨着几个红薯呢，很香很香。”
竟不想这种时候她在想这个。
顾景尘错愕片刻，哑然失笑。
倒也不是颜婧儿莫名其妙，而是她听见顾景尘的声音，清清浅浅中像品尝什么美味，令她忍不住忆那年冬天的事来。
“你想吃红薯了？”顾景尘问她。
颜婧儿摇头，现在不想，而且现在也不得空闲吃。少顷，她见他继续低下头颅，自己也缓缓地闭上眼睛。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腾升至心头。
她想起小时候曾跟父母去郊外别院泡温池子，彼时她贪玩，自己走入半人高的水中，那水也像是这般，将她缓缓淹没，她都快窒息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被人揪住，往外扯，一直往外扯，随后又放开。
突然，她眉头轻蹙了下。
夜色寂静，耳房离正屋只隔了一堵墙，颜婧儿这会儿耳力格外好，能听见丫鬟们低低私语。
都是讨论吃的。
“要我说还是糯米桂花糕最好吃，甜而不腻，咬一口，还有丝儿呢。”
“对对对，若是伴着蜜吃更好，连口齿都是甜的。”
“我那侄儿也喜欢吃，每回吃都要舔手指，嘬得极响。”
鬼使神差的，颜婧儿掀眼皮瞧了眼身前之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顾景尘停下来，抬眼。
她看清了他眸子里的欲，那欲染在他白皙俊朗的脸上，连眉梢眼尾都透着绯色。
然后，在他灼灼的目光下，颜婧儿受不住地别开眼，却惹他笑了。
他伏在她耳边喘气，吻着她耳廓哑声说了句话。
“......”
颜婧儿顿时羞得脸颊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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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稔冬姐姐你去哪？”
是外头丫鬟们的声音，使得两人骤然停下来。
“我去厨房看看，让人做点夜宵给姑娘和大人。”
“还是稔冬姐姐想得周到，今夜雪大，我跟你一道去吧。”
很快，说话声就停下来。
其实外头两个丫鬟的声音并不大，而是因为屋内依偎在一处的两人过于安静了。颜婧儿靠在顾景尘肩头，问他：“你想不想吃夜宵。”
顾景尘轻喘着，摇头。
“冷不冷？”
他将她的衣衫整理好，将人紧紧抱进怀中，像是要嵌入骨头里似的。颜婧儿疼，他也疼。
“你真的没事吗？”颜婧儿问。
“唔...你莫动就是。”顾景尘含糊道。
他将她换了个方向，变成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搭在她肩上，幽暗的眸子闭了闭，又睁开，依旧难以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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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雪还在继续下，大片大片地映在廊下的灯火中，透过窗棂缝隙，颜婧儿还能瞧得清楚。
“婧儿在想什么？”顾景尘捉住她的柔荑。
颜婧儿：“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日这场雪吓得格外好看。”
“你若喜欢，我等会带你去看。”
颜婧儿往下瞥了眼，心想，等会估计得等许久了。
“大人小时候喜欢玩雪吗？”
“谈不上喜欢。”
“可堆过雪人？”
“记得六岁时，青州下了场大雪，堆过一回。”
颜婧儿转头，好奇看他。
顾景尘继续道：“彼时玩得太久，忘了夫子交代的课业，后来被祖母得知，便不再允许我出门。”
颜婧儿心疼，她小时候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母亲虽然严厉，但见她玩得开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就更不用说，还悄悄纵容她玩。
“你祖母对你很严厉？”
顾景尘淡笑了下：“算不得严厉，但她希望我出人头地，我清楚。”
“那你当时觉得累吗？”
“不会。”顾景尘道：“夫子所教极其简单，我只看一遍大体能融会贯通。”
“......”
颜婧儿抬眼，见他仰靠在椅子上阖眼，唇角挂着点笑，若不是他还在极力忍着什么，她还以为他又在打趣她。
“大人还难受？”她问。
“嗯，很快就好了。”
也不知这个很快是多快，颜婧儿又等了会儿，觉得口渴，便不耐地挪了下。
顾景尘睁眼。
“我...”颜婧儿指了指桌上的茶壶，道：“想去倒茶，大人可要喝？”
顾景尘动了动喉结，道了声好。
最后，大半的茶都进了顾景尘的腹中，兴许是冷茶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他道：“走，我带你去看雪。”
“大人已经好了？”
“好了。”
他伸手过来，将颜婧儿的手心拢进掌中，牵着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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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颜婧儿早早地就醒了，看见床帘外天光大亮吓了一跳。
“什么时辰了？”她问。
“姑娘，”香蓉的声音迷迷糊糊地从外间传来：“才刚到卯时呢，还早。”
“哦，”颜婧儿松了口气，又躺回去，差点以为错过了敏阳郡主的茶宴。
“昨夜下了雪，外头一直亮如白昼，难怪姑娘看岔了去。”香蓉问：“姑娘怎么醒这么早？还能再睡会儿的。”
“我睡不着了。”
颜婧儿靠
第 78 章 第 78 章[1/2页]